“我,我也非君子,”卫蓝急急忙忙道,“我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同你说。” 祝溪微怔,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温暖,不过马上就隐匿不见了。 谁也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压抑多年的苦楚在胸腔内剧烈翻腾,祝溪狠狠喘了几口气,突然想要一吐为快。 “我四岁启蒙,自幼饱读诗书,才学见识胜过那些迂人千百倍!却没人肯给我一个机会!” “青空,你知道么,我连与人争抢的机会都没有!” “天道不公,赐我红颜知己,却又狠心收回!我不知她在暗中替我奔走……我欲为她讨个公道,却被打的几天下不得床……” “许是老天也为自己的不公感到羞耻,这才施舍一般给了我一线生机……青空啊青空,只要一个月,只要早一个月,她就不会死!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便是爬,也要爬到圣人面前,摆出铁证,叫他们还我一个公道!” 第100章 一曲毕, 庞牧叫了祝溪的母亲,现已化名烟峦的歌姬上前。 外头举子们皆以为是烟峦弹的曲子合了知府大人的口味, 要打赏, 殊不知前头几个人进行的却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谈话。 庞牧念了那位姓任官员的名字, “你是他的遗孀?” 烟峦跪在地上,闻言双手紧了紧, 将头又低了几分,“是。” 她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 眉梢眼角明显带了皱纹,但出众的气质和优雅的举止很容易就叫人忽视掉她的年龄。 “听闻还有一位小公子,”庞牧似乎只是随口问起,“文采斐然, 何不叫他上前来?” 不光烟峦, 下头跪的天香楼诸人都有了点细微的动作,垂下去的头颅间飞快的进行了某种交流。 “大人初来乍到,隔得又远, 必然是被人糊弄了,”天香楼的老鸨兰姨忙赔笑道,“那孩子来的路上就一直烧着, 养了几年,很有点儿缺心眼儿。他人都傻了, 只能在后头做点卖力气的活儿,不白吃饭罢了。” “大胆,”小五出言呵斥道, “大人问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兰姨面上讪讪的,又瞧了烟峦一眼,一咬牙,还要张口,却被小五斜眼一瞪,当即抖了抖,抹着汗跪了回去。 不多时,竟真有几个侍卫从后头提了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来。 他木木呆呆的被按到地上,睁着两只眼睛茫然四顾,看到兰姨和烟峦之后就吃吃笑起来,“兰,兰姨,娘!” 兰姨又朝庞牧等人讪笑,“奴刚才说了的……叫诸位大人见笑了。” 齐远突然走上前去,蹲在那“任泽”跟前,与他对视许久,直看到他瑟瑟发抖。 “虽说龙生九子各不同,但这跟亲娘浑然没有一点儿相像的,我也是头一回见。” 他似笑非笑的视线在天香楼众人身上来回打转,忽又开口,“说起来,反倒是那位习庆府的祝溪祝举人,反倒与夫人有五分相似。” 烟峦面不改色的磕了个头,“大人说笑了,奴是个下九流的歌姬,如何敢与举人老爷相提并论?啊!” “大人!”兰姨惊呼出声,想上前帮忙却被几个侍卫拦住。 齐远忽然弯下腰,在烟峦耳边低声道:“我们都知道祝溪是你的儿子,偷梁换柱冒名顶替可是抄家灭族的欺君之罪,纵使你如今抄无可抄,但帮你们母子一起瞒天过海的天香楼也脱不了干系。” 烟峦浑身颤抖,鬓发间渐渐渗出冷汗来,可还是咬牙坚持道:“大人在说什么,奴实在听不懂。” 齐远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从背后朝庞牧轻轻摆了摆手。 周围突然变得很静,只隐约听见秋风扫过,拂动廊檐下悬挂着的铜铃,发出一声又一声悠长的低响。这铃声合着四面举子们的高谈阔论,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烟峦面上平静,可谁也不知道她腔子里的心跳的飞快,她怕,怕的要死。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上头的知府大人闲谈一般道:“明年就是太后五十整寿,圣人是个孝子,说不得要大赦天下给太后积福。” 烟峦脑壳嗡的一声,本能的抬头望去,双唇颤抖,“大赦天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