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一介知县就好了。 他明面上是知县,可又哪里是简单的知县!真当国公的名号是假的吗? 自己这知府放在地方上,倒是能看,可在人家那超品国公面前算个屁!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身上只有知县一个光杆儿名头,终究是与圣人幼年相识的情分,那可是从龙之功!与他作对,跟与圣人直接做对有何分别?谁人敢惹? 孟径庭越骂越气,越想越害怕,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个不停,又神经质的喃喃道:“赵光耀啊赵光耀,你这厮害我好苦,真是害苦了我!” “……望大人命那小贼即刻放人……” 听听,这说的叫人话吗? “吾命休矣!”孟径庭越想心越凉,索性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满脸颓然。 “赵光耀啊赵光耀,你这混账,生了儿子却不好好管,如今惹到不该惹的人头上,竟还要拖我下水。” “不对,他必然不会无缘无故抓那赵家崽子,想来已经知道赵光耀多年来的恶行,如今便要寻个由头发作了。” “对了!”他忽的站起来,惊恐不已道,“或许,或许他本就有意留下赵光耀与我通风报信,到时来个顺藤摸瓜人赃并获,便要对我开刀了!”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怕聪明人多想,就好比现在,孟径庭越想越觉得许多原本正常的事情也都不正常了,而庞牧的所有动作都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就好比前任平安县令,说不定压根儿就不是自动离任,而是私底下还犯了旁的惊天动地的大事,如今事发被……抓了!不然天下之大,他庞大爷为何偏偏要来这平安县? 剿匪?真的是山匪吗? 再往深处想一想,又或许,他的意思,便是圣人的意思! 孟径庭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完了! 朝廷这潭水真的太深了,他竟不能参透一二! 那师爷原先不知道庞牧的底细,这会儿听自家主子颠三倒四的一说,也是吓破了胆,情急之下忙进言道:“大人,左右前任县令已经走了,人不在跟前儿,无从对质,您就是否了又如何?那平安县到底不是您的直接辖下,且这山高皇帝远的,您只说自己被蒙蔽了,一无所知,不就完了吗?” “胡言乱语!”心烦意乱的孟径庭猛的一甩袖子,面容惨白,“你真当他是寻常武夫那般好糊弄吗?但凡骗过他的,早不知投胎几回了!” 保不齐上任平安县令这会儿坟头草都一人高了! 说完,他干脆伏案大哭道:“完了完了,老夫辛苦经营半生,真是一朝失蹄,全都完了呀!” 那就是个煞星杀神!手底下不知挂了多少万的人命,如今仗都打完几年了,西北几国说起他的名字来还能止小儿夜哭!本官有几个脑袋够他砍,几条老命够他搓磨? 悔不当初,真是悔不当初啊! 自从知道自己手底下来了这么一尊大佛之后,孟径庭简直是寝食难安,生怕对方什么时候找到自己头上。 素来爱财如命的他甚至当机立断,迅速斩断了绝大多数银钱往来,努力兢兢业业清正廉洁。 天可怜见,十数年寒窗苦读,他立志就是当个贪官呀!结果这还没捞回本来,竟就被迫走上了清正廉洁的路子?真是有苦说不出。 还有百姓为表感激,偷摸的送红鸡蛋,他真是心情复杂,百感交集:他差这几个红鸡蛋吗?他想要的是白花花的银子的! 孟径庭这辈子都没这么虔诚的乞求过:求求您老了,赶紧他娘的升官儿吧! 本想着好歹还有赵光耀这个财神,偶尔偷偷摸摸干一笔,也算不亏了。可万万没想到,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赵光耀那老匹夫直接就干了笔大的:直捣黄龙,头一回出手就惹到了祖宗! 孟径庭心中翻江倒海的,思来想去,就觉得自己肯定已经是瓮中鳖,庞牧之所以不直接动手,也是想给自己主动坦白的机会…… 是了是了,自己好歹是圣人亲自任命的正四品知府,如今他没有尚方宝剑在手,哪里能说杀就杀? 想到这里,孟径庭忽然又觉得有了一线生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