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仵作认真看了看,谨慎道:“我觉得死亡时间应在五日以上,姑娘以为如何?” “嗯,”晏骄点点头,“就看能不能具体一些。” 见她同意自己的观点,郭仵作大受鼓舞,才要说话,就见晏骄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开始拨弄尸液中的蛆虫,他下意识就闭了嘴。 现在晏骄唯一能够依仗的现代技术流,就是一只用来测量外部环境气温的小小水印温度计,虽不能用在尸体身上,但可以帮助她进行日常气温记录,这无疑对判断死亡时间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她结合这几天的温度记录和蛆虫尺寸,在地上飞快验算一回,迅速得出结论,“我个人倾向于死亡时间在八天左右。” 郭仵作是第一次见她做这方面的判断,自然十分感兴趣,“敢问姑娘是如何算出?” 晏骄说:“这个有一套专门的公式,记住了就很简单,不过这套公式的表达方式可能跟大禄朝惯用的有所不同,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回去之后我细细说给你听。” 多位数乘法和小数点什么的,该怎么讲呢?晏老师想起来就愁。 见她轻而易举就答应要教自己,郭仵作不禁有些惶恐,又喜不自胜的冲她作了个揖。 尸体略微侧卧,两人很快就发现脑后一处腐败翻卷格外严重。 “漏斗状塌陷,”晏骄小心的用工具向里探测,尽量形象的描绘伤口形态,让助手记录下来,“损伤严重,很可能就是致命伤。这样的伤口,出血量是很惊人的,但附近并未发现血迹,可见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不过问题就在于,致命伤是否只有这一处,以及死者在经受致命伤之前,是否还存在其他刺激? 庞牧沉吟片刻,“能否找到其他线索?” 那李春四处浪荡,哪里都有可能是现场,若只有这点信息,很难进行下一步。 晏骄起身活动手脚,缓解了下因为长时间蹲坐而造成的晕眩,“体表破坏严重,能搜集到的证据微乎其微,需要进一步解剖。体内若有其他伤痕,就能进一步细化死因,甚至重建李春生前行动轨迹,你们也好按图索骥。” 说话间,李老爹就来了,庞牧示意他们先忙别的,过去说了几句话。 李老爹脸色不佳,迟疑了下,才过来认尸。 他自认是屠户出身,见过不少惨烈场面,可眼前这一幕还是令他难以承受。 李老爹的瞳孔好一阵剧烈收缩,掉头就走,边走边忍不住干呕。 林平适时递上清水,李老爹哆哆嗦嗦的接了,瓮声瓮气谢过,狠命灌了几口,这才沙哑道:“正是小人那孽障。” 话没说完,他的眼圈就红了。 纵使李春千般不是,到底是亲生骨肉,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滋味可想而知。 庞牧转身朝晏骄他们微微摇头,示意先搜查其他证据。 若是无名尸体,他自然可全权做主;可现在死者家属都来了,反倒束手束脚,若想要验尸,还是先尝试沟通的好。 这里虽也属于花溪村,但因附近住户数年前陆续去世,又有人挖了鱼池,结果养什么什么死,大家都觉得有些邪性,平时都不大敢往这边过来,如今野草疯长,足有半人多高。 今天早上,村中一户人家打发八岁的小儿子出门放牛。原本村里人都去东山放牛,奈何小儿子贪玩,只想早早完活儿,不愿走那么远,想起这里的草又多又茂盛,便悄悄过来,然后就在草丛里发现了尸体。 听说孩子都给吓坏了,哭都哭不出来,这会儿正请了神婆叫魂呢。 草丛经过一个夏天的疯长,简直密不透风,晏骄和郭仵作随众衙役弯腰弓背仔细排查半天,既要当心证据遗漏,又要防止手脸被割伤,还要留心别吸入蚊虫,犹如现实版的穿越丛林,累的眼冒金星,腰都要快断了,也只发现了一行脚印和几块被踩倒的草堆。 但这些脚印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用力抹过,所以十分模糊,看不大清轮廓。 刘捕头对此颇有心得,只一眼便笃定道:“这是有人事后清理过了。十天前才刚下过雨,照晏姑娘推测的时间,那个时候的地面不软不硬,很容易留下清晰的足迹,想必凶手也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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