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下断崖,不过断崖侧面枝杈丛生,衣服落下去没多远就被挂住。若非有人眼尖,只怕就要错过了。 庞牧也跟着精神一振,又叫晏骄和郭仵作过来确认。 晏骄看后,摇摇头,果断让贤,“我初来乍到,对大禄朝风土人文几乎一窍不通,这衣服实在看不出什么机关。” 郭仵作也不瞎客气,当即道:“这衣服的材料与死者身上所穿颇有相似之处!” 众人都忍不住跟着振奋起来。 如此一来,就更进一步验证了之前他们的猜测:死者和凶手确实是认识的,甚至很可能是老乡。 这跟考生们结伴入京的习惯非常相符。 庞牧招来一人,“你最精于山路,我便命你连夜下山,找廖主簿取了历年举子档案册子来!顺便将这血衣也拿去有德布庄辨认!” 许多国家都颇重视读书人,大禄朝也不例外,每每科举结束后都会将中者人员名单抄录下来,分发到各府州郡县,既是荣光,也是鼓励。 因举人特殊情况下可申请当地官府沿途护送,甚至是走官道,所以朝廷会将在册举人连同各自的身份、年龄、籍贯和体貌特征做成专门的册子,及时发放到各路官员手中。一来是为及时接洽保护,二来也怕有人冒充。 这个时候,举人名册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不过,晏骄又想到一个问题,“凶手丢了衣服,若是没带备用的,岂不是要光着膀子下山?” 这个年代,半裸的人应该挺显眼的吧? 谁知话音刚落,刘捕头就笑道:“近来正逢收获时节,多有乡民在田间劳作,天气炎热,许多人都是打赤膊的。” 晏骄一怔,倒是忘了这个。 她还是不死心,想了下,又说:“读书人不事劳作,想来身形瘦弱、皮肤白皙,即便与农夫一般打赤膊,约莫也是显眼的。刘捕头不如托人在进城必经之路上询问一二,或许有所收获也未可知。” 最近多有学子进京赶考,凶手要是老实穿着衣服说不定反而不惹眼,可一群黝黑发亮的农户中突然混入一个白切鸡似的人,估计就连大姑娘小媳妇都要多看几眼了。 刘捕头眼前一亮,下意识看向庞牧。 庞牧点头,“照晏姑娘说的做。” 那头去取名册的人刚走没多久,前一个去有德布庄请老掌柜辨认布料的衙役就回来了。 “大人,两位老掌柜都说了,这些料子都是滇阳特有的土布,不算什么名贵料子,外头少有,多是本地人穿着。” 滇阳正是位于西南。 陆续有了这几个线索,庞牧心下一片敞亮,当即吐了口气,郑重道:“眼下,就只等册子了。” 话音未落,就听那送结果回来的衙役退下去之后,与同僚小声嘀咕,“这跑了一趟还真有些饿了,怎么闻着怪香的,煮肉了?” 众人:“……” 求别提肉! 营地里忽然多了许多干呕的,声音此起彼伏,倒把那人弄了个满头雾水。 一直到凑合吃完稀粥就硬面馍馍,下了一整日的雨才算是渐渐停了,只有树梢上积攒的雨水不断汇集,吧嗒吧嗒落个不停。 举人名录册子已经到了,现在万事俱备,只等骨头。 不过在下手之前,晏骄忽然发自肺腑的涌动出一点别的需求。 这需求极其强烈,极其淳朴,简直令人无法自持。 她想上厕所…… 可眼下天色已晚,周围又多悬崖峭壁,她人生地不熟,还真是怕再次摔落。 好歹头一次还能算因公殉职,可这要是死在上厕所的路上,未免有些太不体面。 想想吧,回头谁给她立个碑: 晏骄,原平安县仵作,死于上茅房…… 但是!她现在跟大家都不熟啊,作为一名未婚女子,贸然张口让人陪自己去上厕所…… 伴随着心理挣扎一起来的,还有膀胱渐渐加剧的膨胀感,以及小腹的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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