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软话,便致别无欲暴怒,甚至对诡长老出手。现在竟要留他在极欲宗,自然是触怒别无欲,让他起了杀心也不奇怪。 谢虚便是再冷心冷情,也没有到临走还要拖累几位长辈的地步。 “几位长老,谢虚谢过抬爱,”他道,目光清明无比,“可我出现在此处,便是罪孽。” 黑发白肤的少年,如此评价自己时,好像撇去了一切情绪,不带分毫怨愤与自哀,自然也不像反讽。 别无欲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心细细密密地连着疼,连那杀意都一并泄了。 便在众人皆恍惚时,谢虚又抛下平地一惊雷。 “谢虚愿被逐出宗门,此生再不入极欲宗一步,亦不用极欲宗之名遮阴谋利。” 他唇微微抿起,似在纠结:“……只是我这些年顶替小宗主所用花销,一时无力返还,只消余生偿还。” 依照剧情中的描述,别无欲只逐他出宗便罢,所以谢虚要求这样的处置,应当是行得通的——别无欲终究还是不忍亲手杀了这个假货。 只后面那句偿还,是谢虚依据逻辑补充的。 他这些年被极尽奢侈得养起来,对所消的灵石数目也有了一二了解。这般一走了之,未免太放纵他这个炮灰了。 尽力偿还极欲宗,也是应当,反正他在这个世界的余生……并不久。 别无欲简直是被气得要晕厥过去,心中压着一块沉石般,气都有些喘不顺了。 他疑心自己是被仇家下了蛊咒针对,要不然怎么会难捱成这样子。只是以别无欲的修为,能远隔着下咒的阴门修士,恐是早已不存于人世。 别无欲微微张口,胸腔中便涌入一点凉气,像是一柄探入喉管的刀刃,将他的五脏六腑搅得作疼。这种泼天的痛楚,使他神智又清醒冷酷了许多,勉力维持着姿态,别无欲咬着牙道:“好,很好。” “谢虚,你不要后悔。” 别无欲总觉得,在这段牵绊里,因为没了血脉束缚率先被抛弃的,好像并不是谢虚。 纵使并非亲生父子,别无欲自认这些年对谢虚也是掏尽了心力宠爱的,哪能朝夕之间,便散尽那些温情。可到了这种时刻……谢虚竟没有半分留恋。 对极欲宗,对他这个父亲。 得到了预料之中的回答,谢虚微微绷直了身体,他拂开衣摆,跪在地上给别无欲极重地磕了三次头。 谢虚未用真元护身,这三下沉闷声响后,他额上自是红肿一片,娇嫩的肤被地面的凸起磨破了,猩红血珠霎时滚落。 或是他今日失血太多,那额上也不过流了几滴血。 却也触目惊心。 谢虚就此沉默离开。 只是他走出主殿时,虽然神情镇定淡漠,那额上的伤却是掩不住的。 许多人看在眼底,只当那殷红的伤口,恐是被别宗主盛怒之下,丢掷了什么物件砸出来的。 要知从前,别无欲哪怕是再暴怒时,都唯恐伤谢小宗主一根指头;若是旁人胆敢伤谢小宗主一毫,只怕会以彘刑论处。而现在谢虚身上带伤,身旁还无小药峰的医修伺候着,只怕这身份……已有了定数了。 见到往日天骄,跌落神坛,他们便是不踩上一脚幸灾乐祸,也不该像现在这样,心情如此沉郁才对。 玉青和秋词,还守在主峰下,恰好撞见了诡长老,便迫不及待地向他询问谢小宗主如何。 他们两人,气色俱为苍白亏损的模样,看上去狼狈至极。 秋词是不得不强撑着继续清查宗内魔族的任务,日夜不休耗费了几天真元,现在才抽出空来;而玉青则是在师父出事后又害了谢师弟,连番打击下,还未缓过神。 诡长老的回应很冷淡,冷淡得简直像失了魂一般。 “谢小宗主——谢虚,谢虚。他被逐出宗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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