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小到大的补习班也没少办,咱们冥冥成绩也没有半点改变……要不还是算了,两三千月薪就两三千吧,反正咱们有房子,让她留在咱们身边也好……” 虽然这么低声商量着,可夫妻俩过了会儿又沉默下来,脸上是满满的忧心忡忡。 谭冥冥知道他们虽然平时不施加给自己压力,但这不代表他们心里不难受。 尤其是在小姨炫耀过表姐文思琪又考了班上第几名之后,他们对比起平庸无奇的自己,肯定更觉得焦虑难过。 …… 因此,听到这位小姨又要带着表姐来玩,谭冥冥一下子压力山大。不知道这次小姨家是又买车了还是买房了,还是表姐又考出什么好成绩了,又要过来神气扬扬、炫耀一番了。 她脸上的表情都垮了下来,喝完一杯牛奶就心情沉沉地回到了房间。不止是她不开心,谭爸爸听说那对母女要来,心里头也不舒服,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不过—— 谭冥冥坐到书桌前,翻开日历,忽然想到,明天下午就有一场数学考试,数学老师改卷子速度一向很快,周五之前就能改出来,也就是说,自己的分数在小姨她们来之前可以拿到! 如果这次自己的分数可以让她们闭嘴呢? 谭冥冥眼睛一亮!但前提条件是,自己考试完后,试卷能顺利被老师批改完毕,且高分数不被屏蔽抹杀。 与此同时,杭祁收了伞,甩了甩头,将漆黑短发和肩膀上的些许雨珠甩掉,然后将自行车推进昏暗的楼道,老旧小区年久失修,楼道里灯坏了好久了,偶尔会有老人在这里摔跤。 他放好自行车后,顺便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十四瓦的灯泡,拧了上去。 “啪嗒。”灯光亮了起来,照亮走道里的灰尘、垃圾桶、凌乱的扫帚拖把,老式自行车,以及身形高挑但略显单薄的他。 杭祁住在三楼,单间,不大,租金比较便宜,而且这附近没人认识他,让他觉得自在点。 他将单肩包从肩上摘下,开门进去,然后烧水,从沙发旁边的架子上拿下来一包泡面开始煮,等煮好后用锅乘着,放在矮桌上,席地在报纸上坐下,开始吃晚饭。 照例是一室冷清,寂静得让人觉得有些冷,但今天,好像又有哪里有些不同…… 桌子上多了一盒活血化瘀的云南白药。 以及一张椭圆形的小卡片,像是从某种纸质比较硬的便利贴上撕下来的。 还有一行字,一个表情。 杭祁面无表情,眼睛阖黑,视线落在随手搁在桌上的那盒药上,半晌,指尖捏了捏,他忍不住将药拿了起来,打开包装,一行一行读着说明书。 吃完,洗完碗,他回到二手沙发上,没有像平时一样抓紧时间读各类机械软件方面的书,而是忍不住继续拿起那张说明书,拇指无意识反复在上面摩擦。 杭祁抿着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把这盒药带回来。 ……或许是因为,即便可能是恶作剧,这也是他这十七年的贫瘠人生里,头一回得到这样的馈赠? 他肩膀上有伤,淤青蔓延到脖颈上,偶尔会从校服领下露出来一小块,转动脖子时偶尔会觉得异样酸疼,但他从没当一回事。 可—— 有人注意到了,还细心地留下了这一盒药。 这样的、从未体会过的关心和温柔,让他心里面被撞了一下,细微地颤抖。 他抵触这一场同情般的恶作剧,也厌恶被怜悯,更加害怕稍纵即逝的善意之后留下来的更见血的刀子。没有期待,才不会有失望。 可是,却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再被关心一点—— 如果是恶作剧的话,即便是恶作剧,能不能持续的时间再长一点呢? 他寂静无声,攥紧了手中的伤药。 翌日,杭祁来得异常的早,他一向都是前几个到教室的人,可今天,他比往日还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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