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长长地出了口气,心头沉甸甸坠着的大石落下,他放心地在书房里睡下了。 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忽然有人半夜在书房外大力拍门,晋王被硬生生地被拍门声响唤醒。 他向来倚重的两位王府谋士,尘先生,张先生,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神色,并排站在门外。 “给殿下贺喜!上天赐给殿下的时机到了!” “宫里传出来最新的消息,圣人病危!” ——— 今夜是八月初十。 姜鸾睡不着,坐在凉风阵阵的水榭里,四边轻纱挂起,她在栏杆边低头望着水波里的细碎月影。 遥远的前世,很多事都模糊不清了。 但那个抱着浮木、在冰寒洛水里顺流而下的夜晚,刺骨的冰寒,她至今记忆犹新。 深秋寒凉,应该是八月末的某天。 那夜浓云少月,半圆月色在厚实的云层间穿梭,若隐若现,和今夜倒有七分像。 东西两边的望楼已经赶工修好了,形制简陋不花俏,但好用,夜里将士巡值的身影在望楼高处隐约可见。 就算是再来一次乱兵夜破京城,她的公主府也能抵挡个两三天。 危急关头,两天的缓冲时间足够了。 食案上放着一小筐新鲜荔枝。那是裴显今早送过来的。 他连着在自家府里休养了四日,闭门谢客,对外只说感染了风寒,身上的箭伤已经大好了。 姜鸾慢悠悠地剥了个荔枝,噙在嘴里,吮着晶莹的甘甜滋味,又把荔枝小筐往二姊方向推了推。 懿和公主今晚在她这儿做客。 自打她开了公主府,懿和公主倒是多了个去处。今日她邀了二姊过府玩耍,懿和公主欣然应下。 不料宫外停了谢征的车马并两百腾龙军亲兵,过来替他们节度使说话,邀懿和公主上车。 说是今日秋高气爽,适合城外出游,已经征得皇后娘娘的同意。递过来一张谢征亲笔写的邀请信笺。 懿和公主已经应下了姜鸾过府,又不想去城外,当场拒了。 不想谢征的两百亲兵连同马车一路跟过来,至今守在公主府门外,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走。 喝问他们什么目的,为何不走,为首的那名亲兵校尉是个能说会道的,口口声声说腾龙军即将拔营离开,懿和公主出降的日子又未定,说不准要安排到明年。 谢节度想在离京前和懿和公主会面,如果今日不得空,那就明日。总归要讨个确定的日子,他们才敢出城复命。 姜鸾吃着荔枝,和二姊提起门外等候至今的五十亲兵, “哼,手下的亲兵一副癞皮狗模样,养狗的主人又能好到哪里去。他谢征想见二姊,二姊就要出城去见他?凭什么。他们不肯走,行,在门外慢慢等吧。” 姜双鹭坐在水榭围栏边,对着动荡的水面发呆。 竟似完全没听见她说话似的。 夜色已经深了,夜风吹过粼粼水面,吹皱了一点浅淡星光。姜双鹭从发呆里惊醒回神,轻声和姜鸾说, “他竟以为出降的日子会在明年?但我在皇后娘娘那儿听来的,分明是——” 文镜就在这时面色凝重地快步过来水榭。 “外头的情况有点不对。早过了宵禁的时辰,望楼上巡值的弟兄发现了有几股来历不明的人夜过主街,人数倒是不多,每股约莫数十人聚集,往皇宫方向快跑而去。”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