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嬷嬷原本拼了命要拦,裴显沉着的一句话把她安抚住了。 “只是担忧公主的安危,并无其他多余意思。” 他抬手点了点案上搁置的手|弩,“在身上无声无息藏了个绝杀利器,连你们这些贴身随侍的都不知情。刚才公主弩|箭对着自己的时候,嬷嬷不忧心?” 苑嬷嬷迟疑着,去看身后的姜鸾。 厚实披帛依旧严密地盖在身上,姜鸾精致的指尖摸着披帛边缘的布料,淡粉色的唇瓣带着笑意开合, “嬷嬷,你带人出去,让裴督帅放手查验吧。他如今掌着禁中防卫,比圣人那边更不愿看到临风殿出事。刚才的手|弩,或许惊着督帅了?” 裴显淡淡扫了她一眼,点了薛夺进来。 “听到公主说的了?”他吩咐下去,“你领二十名前锋营得力的探哨,把前线刺探军情的本事用起来,前殿后苑仔仔细细地筛一遍,务必保证公主在临风殿里的安危。” 又把丁翦叫进来,着重吩咐他,“你带人亲自把守住临风殿周围,今夜搜寻之事,一个字也不许漏出去,免得被外人误传,风言风语辱了公主。” 两员大将肃然领命,风一般地出去了。 周围响起掘地三尺的细碎声音。 姜鸾坐在灯火明亮的正殿里,把披帛往上拉了拉,歪歪斜斜的姿势坐正了些,“非得今夜查?眼看都三更天了。督帅从早忙到晚的,不困?” 裴显坐在明堂烛光下,手里摆弄着窄手|弩,对着光亮处,仔细去看木质弩身工匠记号被刮去的痕迹,“被公主的手|弩惊到了,哪里会困。” 姜鸾实在撑不住困意,眼皮一阵阵地往下耷,伏身趴在罗汉床头,“啊,生气了。” 她打着呵欠抱怨,“难怪连夜搜我的临风殿。四处翻箱倒柜的,折腾光了我庭院里的花花草草,督帅可气消了?” “公主言重。玄铁骑如今兼领了禁中戍卫之职,臣职责所在罢了。”裴显四平八稳地道,把手|弩放回桌案上,端起越窑青瓷莲花茶盏,喝了口温冷的煎茶。 一盏茶喝完,薛夺报进正殿,临风殿各处起出几样兵器,都是宫里常见的镶金嵌玉的观赏刀剑,连鞘收在两边配殿的箱笼里,连锋刃都未开,钝得切不开橘子。 薛夺手掌里抓着一根精巧的两股缠丝细金钗,迟疑道,“金钗可以扎人……不知可否算是利器……” 姜鸾把蒙头的披帛掀开,好笑地瞄了眼。 “金钗也算利器?督帅要拿走的话,寝堂的妆奁台上收了整匣子。” 裴显冷眼旁观到现在,也看出了几分门道。 “金钗就不必了。公主今早去两仪殿并未佩戴任何钗环,显然是不看重的东西。” 他撩起眼皮,扫过对面罗汉床上被披帛遮挡的纤细身形, “要紧的兵器,想必都亲自藏身上了。” 姜鸾换了个姿势趴着,掩口挡住呵欠,“督帅观察入微,动作再快些就好了。” 后殿的利器查验完了,下面便要查验随身的利器。裴显下令所有人退出去,苑嬷嬷在殿门外死活不肯走。 眼前这位裴督帅对自家公主有没有敌意是一回事,公主金枝玉叶的身子,能不能被外男近身是另一回事。 就算公主自己满不在乎,她这个身边奶嬷嬷不能不在意。 “让老身查。”苑嬷嬷抓着门框,死活不肯放手,“老身一定仔细地查验。” 姜鸾摆了摆手,笑叹,“苑嬷嬷出去吧。你是我身边的人,裴督帅不会放心的。” 苑嬷嬷不肯松口,“哪怕派个内宦来也好!老身斗胆说句大不敬的,这里从裴督帅往下到各位将军,个个都是外男,如何能近公主的身——” 裴显放下茶盏,站起身来。 “公主今年刚满十五?裴某已经二十五了,大了公主整十岁。”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