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指指远处的一群人,“这里已经没多少人了,我们都是去瑞城坐火车的,有亲戚就去外地投奔亲戚,没有亲戚就去大城市打工吃饭,再怎么样都好过留在这里饿死啊。你要是也去,跟我们一起走,省得落单哩。” 阮苏点点头,抓住她的手,“那就谢谢婶婶了。” 她决定了,她要去晋城。 阮苏在这个女人的邀请下,加入那支近百人的队伍,徒步走向瑞城。 出发后的第二天,她便无比庆幸自己遇上了好人。这些人提前做了准备,随身带着干粮,并且愿意分一些给她吃。 作为报答,她把自己来时路上看见的情况与他们分享,认识了许多人,比如邀请她的那位中年女人姓张,丈夫与儿子已经提前走了,身边只跟着个十三岁的女儿。 他们询问阮苏的名字,她怕惹上麻烦,仗着自己如今的打扮灰头土脸,早已不是原来光鲜的阮老板,编了个假身份——在段公馆做过事的丫头小桃。 大家知道她是段公馆出来的人后,看她的眼神带上同情,纷纷惋惜段老板死得太突然,太惨。 阮苏向他们询问了小曼与赵祝升的去向,没有人答得上来,只好作罢。 在还算融洽的氛围中,逃难队伍抵达瑞城。有人掏钱买票,也有人留在了这里。 阮苏当掉小凤仙的金镯子,买了一张去晋城的三等票,与张婶母女上了车。 车上挤得堪比罐头,少量的座位早就被人占没了,绝大部分人都站着。肩膀撞肩膀,脚心踩脚背,非得把脑袋伸到窗外才能吸上一口新鲜空气,但是也得当心后面货车车厢的煤灰会飘进鼻子里。 火车拉响长笛,冒出一连串黑烟,老牛拉破车似的,艰难缓慢的上路了。 第62章 盛夏的天气里挤火车,还是没有空调风扇,靠烧煤提供动力的蒸汽车,感受不如直接躺蒸笼,起码蒸笼里的包子是香的,而那些乘客的脚与汗水是臭的。 阮苏起初还能站着,半天之后脚酸得站不住,想席地而坐都办不到,因为前面后面都是人,挤得密不透风。 她想了个办法,两只脚换着站,勉勉强强撑着。 张婶的女儿个子矮,看不到窗外,只能时时询问她们外面的画面,正好为阮苏分散了些注意力。 火车行驶了三四天,走走停停,每次到站总是下的人少,上的人多。 阮苏的脚彻底没知觉了,木桩子一样杵着,支撑她不倒。 她也懒得管,在心中默数时间——瑞城到晋城总共需要六天,再过两天,她就能下车了。 张婶的目的地比她近,明天就将与她分别。 晚上两人还特地说了一番道别的话,张婶知道她无亲戚朋友,嘱咐她到了晋城一定要托人带话给她报平安。 她还有个侄子是在晋城给大户人家开汽车的,长得一表人才,一米八的大高个儿,说不定可以介绍给她,成就一段好姻缘。 阮苏这辈子对姻缘已经不感兴趣了,尴尬地笑了笑,答应会联系她。 两人聊完天打算眯一会儿,突然火车停下,有铁路局的人举着大喇叭去到车外,边走边喊: “前方战乱!铁路损毁!紧急停运!” 起初人们还不信,自己花高价买来的车票居然白费了?要下车? 没过多久车门打开,他们开始轰人下车,说是再不跑炮弹就打过来了!对着火车一炸一个准! 大家这才慌慌张张收拾行李,潮水似的往下冲。 阮苏没有行李,帮忙拿张婶的,三个女人挤在这些陌生人中间,成了孤舟,别提有多无助。 火车又是停在旷野上的,四面八方皆是一片漆黑,叫人不知该往哪里走。 大家都愣愣地站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