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黧黑者从西面来,观其形状,似书中说述“南海昆仑奴”是也。 苏缨写完,还颇为自得的念了一遍给阿曼听,阿曼不认识几个字,也不知道典故,只当她记得好,还拍了拍手:“明天一早,叫个人送回府里给老爷夫人看。” 二人自得其乐之时,忽然响起一阵哈哈大笑声。 闻声看去,只见是一黑衣青年,修长身材,四肢矫健,面色蜡黄,面貌平平无奇,唯一双眼睛亮得骇人。 他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大堂的角落里吃饭,一个人点了一碗粟米饭,一碟拌豆苗,吃的十分简谱。 他夹一筷子豆苗入口,瞧着苏缨边笑边吃:“姑娘这些话,从哪里编出来的?仿佛有些耳熟。” 苏缨被识破编造故事,神情赧然,自然不会告诉他是从话本里学来的,只抿着唇,默默叠好信纸,手指在叠痕处来回划。 那人又问:“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苏缨答:“洪福……洪福齐天的洪福。” 黑衣青年放下筷箸,抚掌赞叹:“好名字,姑娘父母必高人也,是哪里人士?” 苏缨虽未经世事,天真懵懂,然而她历经半载准备闯荡之事,读过的话本车载斗量,死死遵循不得轻易与人透露家中情况的规则,摇摇头道:“我不愿说。” 黑衣青年也不追问,唔了一声,便慷慨的邀请她们:“坐下来同吃?” 黑黑的灯下,那碟子不知什么油炒的豆苗青白交加,边上还有烧焦的卷,粟米饭也是黯淡粗糙的颜色,苏缨不愿吞咽这样的食物。 她摇摇头,还是极有礼貌的对黑衣青年说:”多谢侠士,我才吃饱。“正此时,似为了应景一般,她从吃了午饭出门就再未进食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 苏缨臊得满面通红,这下黑衣青年笑得更大声了。 不肯在他的嘲笑声中久呆,苏缨收好给家中的书信揣怀里,领着阿曼急急的回房了。 这夜她睡得很不好。阿曼下午吃了一条鱼,并不饿,也惯了简陋的卧榻,很快就呼呼大睡。房间木板薄得透风,四下里草虫的鸣叫都听得一清二楚,而此时却并没有半分“虫声新透绿窗纱”的闲情逸致,苏缨在附近房间此起彼伏的鼾声之中辗转难眠。 惯了鼾声,将要睡着时,又被自己肚子里巨大的饥饿咆哮声吵醒了。 她翻坐起来,围着薄薄的被子,在幽微的灯火下又数起钱来。 七百五十二文,没有再多一文。 一个馒头两文。 住一晚至少四十八文。 就算她和阿曼每天只靠馒头活,这点钱也不够几天。仿佛可以看到若干日后,灰头土脸的敲家里门给阿娘认错回家的颓丧模样,苏缨狠狠摇了摇头,决不可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明天起必须去赚钱了。 可话本里都没说大侠是怎么赚钱的呀……总不能真的去逮江洋大盗吧。 凭自己从家里护院那里学来的拳脚功夫,爬墙都爬不出去,怎么缉捕强梁啊。 正在苏缨为未来生计发愁之时,忽有一道黑影,从窗边掠了过去,快得像风一样。 苏缨回过神,忽然浑身热血上涌,汗毛都立起来—— 来了来了 飞檐走壁 身轻如燕 姿态飘渺 的江湖! 她一把推开窗,晚上的寒风倒灌进来,抢得她打了几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