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白地死了,我被瞒着十八年!你也被瞒着十八年!” “你给我老实说!谁让你干的?”宿贞一字字地问,言辞间杀气蒸腾。 若容锦华知情并同意牺牲,宿贞就认了。现在明显容锦华也被蒙在鼓里,宿贞护夫心切,又急又痛,直逼问是谁——打算要回国之后复仇算账。 容锦华明显不愿戳爆宿贞,看见谢茂与衣飞石走近,顾左右而言他:“贞儿……” 夫妻十多年没见,默契依然惊人。容锦华才一作势,宿贞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她没有回头,咬牙切齿地说:“你不用那么忌惮。那不是谢润秋的儿子。”夺舍的老妖怪。 “东西拿到了吗?时间不早了,我们得立刻离开。”谢茂假装没听见他们的对话。 宿贞手里攥着一本手写稿的《诗经起源与先秦民俗研究》,在容锦华紧张的目光中,她缓缓起身,到底没有交给谢茂,而是揣进了自己怀里。随后一手拽起容锦华的鬼魂:“走。” 容锦华在她身边试图搂着她,鬼魂状态又搂不着:“你让我搂一下。” “死都死了还想搂女人?你想得美!”宿贞不耐烦地骂他,又口是心非地褪出一丝魂影,让容锦华能够依靠。 谢茂把衣飞石看得更紧了:“你妈也出窍了,千万别睁眼。” 漆黑断电的伦敦寒夜,常燕飞孤零零地淌着水,看着前面两对拉拉扯扯、卿卿我我的身影,觉得这段路程真是前所未有的寒冷与漫长。哎,我假表弟呢?怎么就剩我一个人了? ※ 谢茂从海族的先王残魂口中得知,海族害怕的是“海水淡化”技术,他们想要夺取的是“知识”。 这让谢茂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大对。 “知识”是无法夺取的。它不是偶然的产物,更不可能仅仅是一份孤立的文件。 就算海族夺取了容锦华藏着的这一份“知识”,它的持有者,它的发明者,甚至那片孕育生长它的土壤,都能够让它再次重生。单单守着容锦华,为了容锦华倾巢而出,这很说不通。 如今谢茂的感觉就更奇怪了。容锦华费尽心思藏了十八年的东西,并不是什么海水淡化技术,也不是什么更令人震惊的法宝,而是一本与保密档案完全吻合的《诗经起源与先秦民俗研究》。容锦华藏的若真是《道德天书》,谢茂都能理解各方势力为此的疯狂,《诗经起源…》?认真的? 如果这真是一场针对海族的骗局,容锦华手里拿的完全可以是一份虚假的海水淡化技术,为什么会是完全没关系的诗经和民俗研究呢? 古菲亚和古卓浪难道就真的那么愚蠢,会为了这么一份东西倾巢而出? 别人不知道容锦华在烟水世界吃了怎样的苦,谢茂和衣飞石知道,他们曾亲眼目睹。 整整十八年的窒息,一分一秒不能解脱,这样的痛苦,世上有几个人能够忍得下来?倘若没有极其坚强的信念,就为了一本《诗经起源与先秦民俗研究》憋着十八年不呼吸?谢茂不相信。 容锦华一定知道那是什么。 他只是出于某种顾虑,没有坦承。他连宿贞都不肯相信。 一路上,水位不断下降。 深海军团留在伦敦市的残兵,也都几乎在内斗中伤亡殆尽,街头渐渐趋于平静。 宿贞依然在逼问是谁哄着容锦华去卖命,容锦华软硬兼施插科打诨,始终没说到重点。在即将赶到废旧机场的途中,他突然问:“古卓浪死了?” “死了。”宿贞能感觉到那场杀死古卓浪的暴雨中所挟带的山川戾气,必然是谢茂的手笔。 “他的至高海印还在天上。”容锦华停住脚步,“贞儿,把东西给我。” “你还想留在这里继续钓鱼?”宿贞根本不留步,“你想死不要带着儿子。我们好不容易一家团圆,大家都要好好儿的,他们哄着你一次就完了,现在你还想给他们卖命……” “……我已经死了。”容锦华说。 一句话惊醒了宿贞的美梦。 她找到了容锦华的灵魂。她能看见容锦华,能和容锦华说话。因她道术非凡,她甚至可以让自己魂魄若即若离地出窍,与容锦华真正地碰触。所以,她一直认为,自己把失去多年的丈夫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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