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下来,还绊住了渴望自由的白夜清。 白夜清到死都不知道他是白显宏的亲儿子,临死都在为他考虑,劝他离开白家。 清儿还了白家一条命,哥哥,你可以走了。 无尽的愧悔痛苦撕扯着白崇安,他的泪水啪嗒啪嗒落在沾了小勺鲜血的信纸上,白夜清用的自然是好纸,用的自然是好墨,漂亮劲冷的瘦金字体被泪水打湿也没有一丝晕开,就像是一把把小刀,刻进了白崇安的心底,鲜血淋漓。 “我要替清儿报仇。”白崇安擦去脸颊淋漓的泪水,声音带着无法化解的仇恨。 楚贤岸惊讶地说:“你可看清楚了?二公子叫你‘珍重’。” “我知道他叫我逃命。”白崇安了解自己的义弟,他目光沉痛地盯着小勺,说,“清儿给了你两封信。他活着,给我另一封,死了,就给我这一封。对不对?” 小勺点点头,又猛地摇头:“少爷说,他回不来,就给大少爷这封信。他回来了,亲自来见大少爷。” 白崇安眼睛又红了,泪水啪嗒啪嗒往下落。清儿爱慕我,他时时刻刻都想和我在一处。 “你总该相信二公子的判断。他既然叫你逃跑,可见事情是不好了。”楚贤岸道。 “他天天都叫我逃。” “七年前他就叫我逃,一年讲一次,半年讲一次,三个月讲一次。” “后来他就不叫我逃了,因为我从来不肯听他的话。” 白崇安双目赤红,低头看白夜清遗留的那行字,“他叫我逃出去,与我一起过逍遥快活的日子。什么复国,什么钱财,他都不要。他只和我在一起——如今,他死了,我逃出去了,和谁过日子?” 楚贤岸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白崇安将白夜清的遗书珍而重之地揣进怀里,问小勺:“清儿尸身何处?” 小勺茫然地摇头:“不,不知道。” 白崇安道:“我要去接回清儿。” 他脸上显出一丝狰狞之色,“叫众人衙前集合!” “他们不是要打出去吗?不是要去抢尚阳城吗?我带他们去!” ※ 白崇安气势汹汹地召集人马去了。 白家的小厮仆人褪去了大半,健壮的家丁也都跟在白崇安身边保护。 楚贤岸重新坐回茶案边,心平气和地泡茶饮用,隔了一会,他走到门边,问守在门前的白家家丁:“前几日那个烹茶的婢女呢?叫她来服侍。” 白家家丁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说道:“太孙殿下稍等,这就给您找来。” 楚贤岸重新坐了回去。 隔了大约两刻钟,门吱呀一声推开,家丁把一个穿着旧袄眉清目秀的婢女推了进来。 这婢女站在门口不肯动,楚贤岸大步上前,强拉住她的手,推搡着摔上了内室床榻。屋子里很快就传来挣扎与哭泣的声音。 守门的家丁挤眉弄眼,窃窃私语:“这假太孙也没什么好当的,连个村姑都不肯献身。” 另一个家丁则羡慕不已:“不肯献身也可以强上啊,哎,听听,好爽!” 守在门外的两个家丁聊着聊着就开始说荤笑话了。 屋子里楚贤岸伏在那不住嘤嘤哭泣的婢女耳边,轻而清晰地说道:“白崇安打算带人去打尚阳城。他和白夜清是生死之交,白夜清死了,他疯了大半。” “尚阳城里李家、牛家都被白崇安打通了关节,若举事,城内必有响应。” “我刚才看见白崇安的小厮小箸先出去了,他应该是去尚阳城送信,白崇安买通了尹郡守灶下婢,大约会先一步放倒尹郡守,再谋城池。” 思忖片刻之后,他又做了一个推测:“白崇安对书生们对他的掣肘已经很不满了。” “他很可能会利用底层流民,对这一帮书生进行攻击和清洗。” “这是我的猜测,不一定正确。” “就这些消息。” 那婢女微微点头,哭声越来越微弱,没多久就可怜兮兮地下床,推门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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