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复景县东百二十里菀乡南郊,有私铁坊,可铸枪头、镞头;良安县东二十里入小鼠山,越两个山头,转西山涧,有铸器坊,可造蹬车;户县西南五十里……” 白夜清一刻不敢停,老老实实地念着,林若虚听着就觉得不太对。 他在河阴郡住了十多年,就算不敢到处游玩,风声耳闻总有。白夜清说的好几个地方,根本就不是白家势力能够深入的地方,有些是管家的地盘,有些是仓家的地盘。 可到底是白家与管家仓家早有合作关系,还是白夜清临死也要坑管家仓家一把? 这事林若虚也分不清。 白夜清没能活到考虑下半辈子行动问题的时候,他一边交代“白家的私产”,声息渐低,声息渐无,最终安静地倚靠在简陋的行军书案上,宛如深眠。 孙崇上前按了按他颈项,将手里记录的地点交给衣飞石,说道:“禀督帅,白夜清已死。” “请听事司来看看。”衣飞石道。 藏在屏风后的文双月方才出来,林若虚看见她才松了口气,起码文双月认识他,好歹命保住了。 衣飞石将孙崇写的纸给文双月过目,文双月在屏风后就听见白夜清口述的声音了,和林若虚一样,她也听出了其中的问题,说道:“复景县与户县历来都是管家的势力范围,良安县是仓家大本营,这里,这里……”她一连点了七八处,“白夜清所说的,八成是别家产业,只有两成在白家势力内。” “若虚先生怎么看?”衣飞石突然问。 林若虚还以为他不认识自己,冷不丁被喊一声,差点从小马扎上摔下来。 他真后悔出门没带上护卫,这下好了,标准的秀才遇上兵。衣飞石这么凶残,白夜清那么漂亮的人说砍就砍,他一个大大得罪了谢朝还中年秃顶的老朽,还不是说杀了就杀了?和他说自己跟谢朝文宗都是忘年交?——这小将军知道文宗是什么地位吗? 扶着役兵的手站起来,林若虚苦笑道:“他这是疑兵之计。” 白夜清用一张盟纸和口述的世家私产,把河阴郡大大小小的世家、商贾全绑架了。 不管盟纸是真是假,他把这东西交给了衣飞石,河阴上下全都得心生猜忌。谁知道那纸上有没有自己?谁知道朝廷会不会相信白夜清的“诬告”?万一朝廷信了呢?那就是诛九族的灭顶之灾啊。 本就想反的,必然要反。摇摆不定的,也只能跟着反。 ——反了还能搏一把,不反必死无疑。 衣飞石带着手套的手指在带血的盟纸上点了点,笑道:“这手段……”我可太熟了。 当初他打算逼反亲爹的时候,干的不就是这样的勾当吗? 所不同的是,谢茂不敢真的让衣家反了,一直在其中辗转周旋,尽心笼络。 他现在可不怕河阴郡造反。不管是被逼无奈还是存心不良,只要这群跳梁小丑敢冒头,衣家的轻骑就会呼啸碾压而过。 “不必等了。” “咱们先去管家,问问这盟纸上的手印,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藏在乡下山间的各种私铸坊,甭管是哪一家的,现在都归陛下所有了。 衣飞石摸摸怀里的太平钱,觉得想念得有些难受了。 ※ 与此同时。 谢茂正在前往武威镇的途中。 海陵县的耕种已经全部完成,封庄之后,一切照着稷下庄的经验按部就班。 粮食公司留下一部分稷下庄的老员工在海陵庄负责管理把控,眼看不久就是雪化春开的时候,太后几次写信来问皇帝何时回京,谢茂也不敢耽搁,他还有剩下七个军镇要跑!只得跟赶场一样快速推进。 马车里,谢茂也在想念衣飞石。 他面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