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之祸。” 张姿默默无语。 “万幸今日刺客闯的是山房,杀的是阁老。若陛下与太后有不忍言之事发生,九泉之下,你有何面目再见长兄?姬平戎,我离京之前,你在长兄灵前向我发誓,必定竭尽心力守护湛姐姐,你就是这样‘竭尽心力’的吗?——你想回燕北?”谢范声调不高,语速不快,却是难得的疾言厉色。 张姿始终只是默默地听着,谢范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正要揍他。 衣飞石疾步而出,拱手道:“事急失礼。” 不等谢范与张姿还礼,衣飞石就步行至庭前,看见那里堆砌的雪人被戳了几个洞,充作双眼的木炭垂在肚皮上,低头在脚印凌乱的地上仔细察看。 谢范与张姿都要上前,衣飞石阻止道:“请留步!” 谢范奇怪地问道:“侯爷是发现了刺客的足印?”倘若真是绝顶高手,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与其费心去查刺客的行踪去向,不如直接从内鬼开始挖线索。这样里应外合的袭击,内部的痕迹反而比外部更明显。 衣飞石一心要在去襄州之前把刺客抓出来杀了,哪里耐烦去慢慢挖内部?他必然要找到线索。 雪地经过了清扫又被踩实,许多地方都已经结冰。两位阁老办公的山房来往人等并不算多,这么大冷的天,就算来办事等差,也不会轻易往庭前跑。所以,雪人面前的脚印虽然凌乱,仔细察看之下,大多数都是两个人的。 现在山房里的人都被杀了,也没人知道这雪人是谁堆起来的,但是,衣飞石肯定,这两个脚印之中,一定有一个属于刺客。 羽林卫的靴子都是衙门所发,鞋印相差无几,能有差异的,无非是两位阁老与五名文书。 “劳烦王爷替我看好这一处脚印。”衣飞石返身回去,把七双鞋子都抱了出来。 谢范对这事儿不甚精通,张姿则颇有心得,即刻上前帮忙对比。 “这是那名文书的脚印。雪人是他堆的。”衣飞石说。 张姿将另外一组脚印和其他几双靴子比了几次,说:“合不上。” 确认了刺客的脚印,事情就好办得多了。衣飞石从满地凌乱的脚印中找到步迹,一路追到了山房西侧的高墙之下,不止没有带上护卫,连正经路都不肯走了,直接从顺着刺客残留的一点儿足迹,从那面高墙翻了出去。 张姿忙道:“侯爷且慢——”圣命三百护卫要跟着你,别这么独! 从雪人一路到高墙,衣飞石就大略掌握了这名刺客的步态与择路习惯,再想继续寻找刺客留下的痕迹就是有的放矢,经过两次失误调整之后,他基本上就习惯了刺客的行迹,一找一个准。每每腾挪而起,就能发现刺客经过留下的一点儿痕迹——可能是稍微倾斜的石砖,可能是微凹的冻土,也可能是带了一缕杀气的枯木。 等他追出皇庄,发现刺客径直南下的步迹时,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追得更加胸有成竹。 “怎么就找到雪人上去了?”谢范不理解。那刺客是不是傻,专门去看雪人? 张姿则站在雪人处,左右看了一遍,旋即进屋。看见了一个文书扑尸的地方。 “他怎么知道刺客去看雪人了?”屋子里没了外人,谢范跟张姿说话恢复了随意。 张姿指了指文书身边半碟子洒落的卤花生。 “这一处痕迹很古怪,像是瓷碟子砸在了什么上边,摔下来。”张姿说,“定襄侯在里边找了很久,我猜,这里既没有被砸坏的物件,所有被杀害的人身上也都没有被砸的污秽。” “砸中刺客了?”谢范立刻懂了。 张姿点点头,说:“这是倒推。我们已经知道刺客去过庭前雪人处了。” “一个身手奇高的刺客,怎么可能被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书用一碟子卤花生砸中呢?” “四种可能。一,他太得意了。二,他受伤了。三,他被其他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四,无法解释的巧合。撇开第四种无解的设想不谈……” 张姿站在卤花生碟子砸下的地方观望。刚才衣飞石就站在这个地方。 谢范走到他身边,直接看向那扇能望见庭前雪人的窗户。 “这个刺客是南人。” “他应该很少到北方来。或者说,在进行刺杀行动之前,他都没来过北方。” 张姿说完,谢范就脸色古怪地接话:“所以,他没见过雪人,不单被这个雪人吸引了注意力,以至于堂堂高手不单被一个文弱文书用碟子砸了一下,杀人之后,临走之前,他还去玩了一会儿雪人?” 张姿默默无语。 南人没见过雪人想玩一下很奇怪吗?南方不下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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