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静渠惊讶归惊讶,但从心底倒算不上排斥,毕竟前两个儿子结婚便分了家,韩江雪走得已经算是晚的了。 大夫人却双眼圆睁,没想到会闹这么一出。 她喝了口茶,让自己缓了缓神。 “之前不是说……想住在家里,好与我们这些老的亲近亲近么?” 亲近?那时的月儿软弱可欺,她便直接下了通牒不肯放新婚夫妇走。后来又百般威胁,何来的亲近?如今月儿要分家,无异于向她宣战,要把她最后的底线——并不贴心的螟蛉义子都夺走。 看来,月儿是在报复她了。 她的目光望向月儿,然而月儿却云淡风轻地看向眼前的茶碗,不紧不慢,撇动着茶碗上的浮沫。 不接招,也不主动进攻。大夫人一腔怒火不好发作,又不知该如何纾解。 像是打在软棉花上的拳头,只能是惹得自己个儿烦心,伤不到旁人。 “父亲,您可同意?”月儿直接略过了大夫人,问向韩静渠。 韩静渠不置可否,转脸看向戏台子,半晌说了一句:“家务事,我懒得管了。你母亲同意,你们便搬吧。” 大夫人闻言,知道还有转圜余地,一双倒三角的吊眼梢横向月儿。眼神之中的威胁之意近乎能化为实质。她手里有月儿致命的把柄,就不信月儿敢在这里翻脸。 闹将起来,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月儿眸光流转,与之对视片刻,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只是饶是谁看去,都觉得一阵寒毛树立。虽然无人知道月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总觉得,这丫头是有备而来的。 韩江雪恰在这时开了口:“父亲,此次北伐,月儿虽然任性,但确实解了燃眉之急,功劳总可以抵过罪过了。她能不能论功行赏不重要,毕竟是家里人,但其他人……还是功过分明得好。” 韩静渠点头,对于这一点,他即便在治军之道上与年轻的儿子并不相同,但赏罚分明,是每一个带兵打仗的人都应该遵守的最基本的准则。 “有军功的,儿子已经代为封赏过了,大家感的是大帅的恩,戴的是大帅的德。” 韩静渠听罢挥了挥手:“少来这套,你论功行赏拉拢人心,我不管,因为你是我亲儿子。但你少说这些虚的,还感我的恩,我怎么没见谁来给我磕个头呢?” 韩静渠言语上没有愠意,反而嘴角噙着笑意。人有时便是如此的,即便知道对方阿谀奉承,也心知肚明真相如何,但还是愿意捡好听的听。 越是上位者,越是抑制不住这份虚荣。 韩江雪继续道:“父亲教训得是。但是……也有儿子能力有限,不知该如何处理,需要劳烦父亲的棘手问题。” “哼,”韩静渠喝了口茶,“到了罚的地方,便畏首畏尾,不敢动了?这时候想起老子来了!” 月儿从旁应和:“是我给江雪提议,涉及重要的人,要让父亲拿主意。我们年纪轻,经验不足。” 韩静渠对于女人的夸赞从来都是受用的,哪怕这女人是儿媳妇。 “说来听听。” “董一鹏。” 韩江雪话音一落,大夫人手中的盖碗铛啷啷落在桌上,好在台上锣鼓齐鸣,倒隐匿其中,不甚突兀了。 韩江雪回头看了一眼大夫人,又看了一眼韩静渠。半晌,没有说话。 这是大夫人的亲侄子,也是为了他,大夫人才威胁了月儿的。 “有屁快放!吞吞吐吐的,一点不像老子!” 韩江雪简短地答了声“是”,脆生生的,有着军人本能的果断。 “此次北伐期间,董一鹏作为后勤官,克扣伤兵的治疗费,甚至私藏了一部分西药,导致我们的伤兵没有药医治。这也间接让月儿去铤而走险,购买西药……” 韩江雪的话语停在了这,他的意思表达清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