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自己并不怕吃苦,却怕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军医手中的药剂十分有限了,分配起来怎么都显得捉襟见肘。有些伤员的伤情并不十分严重,好生休养几日,就能继续作战。但奈何没有药物可供给,又怕伤口感染落下残疾,只得退回锦东城去,几天一车地拉走了。 如此一来,劳民伤财,太过浪费资源,又耽误作战。 韩江雪本就每日会来伤兵营做一番安慰巡视,如今月儿在,他便又多了一份惦念,下午时分便早早来了这里。 他进门时,月儿正挽着袖口用滚烫的热水洗着几块纱布,给伤员擦拭伤口。 一绺头发恰落下来,遮住了月儿的眼睛,韩江雪指尖轻轻撩起那发丝,别在了月儿的脑后。 月儿这才意识到寒江雪来了,侧脸抬头看去,温和地一笑。 仔细瞧了,才发觉她脸上已经布上了细密的薄汗。 韩江雪并未多言,毕竟在将士面前太过关心也不是恰当之举。他索性同样蹲下,从热水中捞出月儿已经被烫得发红的小手来。 “我来吧。” 话音未落,一双大手便有力地揉搓起来。将那纱布拧干,又蘸上药水,为伤兵擦拭起那已经开始渐渐愈合的伤口来。 少帅亲自为之擦拭伤口,伤兵如何受得起?他赶忙拒绝,想要起身行军礼,却被韩江雪按住了肩膀。 “你们辛苦了。” 一句话没有任何赘余,却足以扣人心弦,温暖了在场的战士们。 及至处理好了手上的活,月儿又见韩江雪和军官们说完了话,便拽了拽韩江雪的衣袖,示意他找个僻静处说几句话。 韩江雪自然会其意,寻得了无人之地,左右看去,果真无人,便虚着手将月儿揽得离自己更近了些。 月儿怕他再有过分举动,抬手拍了他一下:“别闹,我有正事要与你商量。” 月儿对于在意的事情总是有着过分认真的执念,表情上也愈发严肃起来。 “带来的西药真的不够用了,老乡们送来的草药也有限,而且那东西调理身子好用,救急却作用不大。再这么下去,伤员一直往锦东城送,作战成本太大了。” 韩江雪听罢,眸中骤然黯淡,这是月儿鲜有能见到的神色。她知道,韩江雪一定有难处了。 “恐怕过一阵子,连送锦东城的必要都没有了。不是我们带来的药太少了,而是整个东北消炎药退烧药……什么西药都是匮乏的。” 月儿错愕,在天津时候当局管得紧,西药紧俏,她能够理解。但是回了东北,万万没有人会去限制韩江雪的军用药物,为何会匮乏到这种程度? “是源头问题。如今华北西北也是战事不断,德国人的药运不进来,国内的药厂纷纷倒闭,仅有的药也是供不应求。” 月儿听罢,终于明白为什么守卫她的兵士会会发这般牢骚了。如今受了伤的将士没有药可以用,自己昏迷时却每天都在消耗着最贵重的药物。 月儿:“明家人没有渠道弄来药么?他们做药品生意这么多年,总该有些路子吧?” 韩江雪点头:“明如镜今天已经代他父亲来过了,能弄来的也十分有限,都是从各路军阀那里高价收购来的。” 韩江雪说到这,轻叹了一口气:“虽然剿匪这一路上还算是顺利,也算是屡战屡胜,但匪患隐蔽山林,易守难攻,想要彻底清除匪患一定是一场持久战。” 月儿接着话茬:“持久战,就必须考虑到粮草和药物的供给问题,对不对?” 韩江雪点头。 月儿思忖了一番,问道:“出洋去带回来呢?” 韩江雪:“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没有寻来合适的人选。而且消耗的时间太长了,不能解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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