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已然嘶哑,全然没有了任何耐心。 莉莉拍了拍桌上的一坛酒:“想知道,喝了它。” 月儿知道,这坛子酒喝下肚,于她的酒量而言,并不至于烂醉。可在贪婪至极的刽子手面前,这么蠢的举动显然是毫无意义的。 月儿咬紧牙关,慢慢走上前。她将自己的手包压在了桌上,如此才伸出了玉手,搬起那坛子酒来。 沉甸甸的,十足十的满坛。月儿轻轻摇了几下,打开盖子,深嗅了一番,转脸时,怒意已全然消散,又是那宠辱不惊的模样。 清浅一笑:“好酒。” 言罢,月儿突然向前抢了一步,手臂一抬,悉数将这一坛子老酒丝毫不浪费地沿着莉莉的头浇了下去。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赘余,临倒尽的时候,还晃了晃坛子,一滴都舍不得浪费。 本是吃定了月儿会百般乞求服软的莉莉正伸筷决定夹一块牛肉来吃,便是酒已经洒在了头上之初,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回过神来,新做的发型与周身的衣物都已经湿了个透。 平生最厌酒味的莉莉这才发觉自己犹如泡在酒坛子里刚出浴一般,本能地急火攻心,惊叫了起来。 只是嗓音还未来得及彻底舒展,便听得耳畔锵锵然的碎裂之声。 短促却震耳欲聋。 月儿将坛子狠狠甩在了莉莉的脚下,崩起的残片险些割破了莉莉的脚踝,她本能向后一退,差一点便跌落在地了。 一旁已然认了主的明如月赶忙上前去搀扶,莉莉受此大辱,本就没什么城府的心性一时间打乱,推开明如月的臂膀,指着月儿喊道:“扶我做什么,替我打她!” 还没等明如月反应过来,月儿抄起桌上的手包,干脆利索地从中掏出一把袖珍勃朗宁来。 她不紧不慢地拉动枪栓,枪口黑洞洞的,直接对准了莉莉。 那上一秒还跋扈嚣张的两位大小姐,一见枪口对准了自己,气势上骤然便减了大半。 月儿趁着二人呆愣的空当,手臂一转,对着身旁的另一坛酒就是一枪。 这是月儿人生中第二次开枪,她不敢又片刻游移,生怕自己生出一点怯懦来。 银瓶乍破水浆迸,两个姑娘被吓得“嗷”的一声抱住头蜷缩在了一起,抖如筛糠,皆是散了七魄一般,谁也不敢看向月儿。 此刻虎口被震得生疼的月儿甩了甩手腕,重新将枪口对准二人。 “这把勃朗宁,是韩江雪给我的。他当是于我说,遇了不顺心的事,想杀谁,他为我兜着。可一直以来他护我周全,我也没什么不顺遂的,便一直放在手包里,忘了拿出来了。” 月儿缓缓落座:“谢谢二位姊妹了,你们帮我想起这把枪来了。嗯,用起来还真顺手。” 莉莉蹲在角落里,颤颤巍巍发了声:“你不能杀我……你不能……你若杀了我,我家人便将你的底细全部都寄送给韩江雪!我让你来给我陪葬!” 月儿当然不能杀了她,杀她,还犯不着月儿亲自动手。 不过此刻月儿用枪口扣了扣桌面,发出了沉闷的“笃笃”声,巧笑嫣然:“你都死了,还管得了这么多?” “那你就永远都别想找到庆哥!” 月儿更觉好笑:“您真当挟天子以令诸侯了么?他与我什么关系?” 月儿当然想救庆哥,可她知道服软不会有任何作用,她只有绝对强势,占据绝对的主动权,方能救出这个因自己而落难的可怜人。 月儿自己盛了一碗羹来吃,转头对同样吓傻了的明如月说道:“你也是真傻,竟然会信她的鬼话。她把我绊倒,明家就一起跟着倒了。到时候她会兑现你的那点小钱么?你搞垮了自己的娘家,你这条小命,便一文不值了。姑娘,四海之内可不皆是你亲娘啊,有娘活着,好好珍惜吧。” 月儿此言一出,原本不知被莉莉画了什么饼迷了心智的明如月也回过味来了,她哆嗦着起身,问月儿:“我……我现在走……还来得及么?” 月儿用嘴撇了撇门的方向,旋即道:“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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