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起身,“没事,我也没伤着,您……” 月儿话音未落,身体向上用力的瞬间,突然觉得一阵暖流从身下蜿蜒而下,喷薄之势竟有势不可挡之感。 月儿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低头看下去,旗袍裙的下沿处,竟然有了暗暗血迹。 月儿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她尽可能在脑海里思索自己仅有的关于生理方面的知识,然而能想到的,不是珊姐给她们看的春宫图,就是她偷偷看的话本小说。 没有一样是可以拿得上台面上说的,没有一样是可以尽信的。 此刻,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话本里那些被弃了的怨妇,受了委屈逃奔荒山,或是受了糟践,失了肚子里的孩子时,血也是从小腿处一点点流下去的。 总结了这一桩桩一件件无根无由的鬼话,毫无医学知识的月儿又一次给自己下了诊断,她恐怕是这一跌,竟然摔到流产了! 一想到这,月儿感觉小腹也开始隐隐坠痛起来,不过这腹中疼痛不比心中万一,月儿第一次如此手足无措,失声嚎啕大哭起来。 她拽着宋小冬的衣襟,悲痛到竟连站起来都异常艰辛。 宋小冬借着烛光看见地上并不多的血迹也懵了,她忙问道:“怎么回事?伤到哪了?伤哪儿了?你别哭,你说话,伤哪儿了?” 月儿近乎泣不成声,最终抽噎着才说出:“我……流……产……”三个字。 如果可能,宋小冬宁愿自己掉进十八层地狱的刀山火海里炼一遍,也绝不肯再听见月儿所说的这三个字。 她的一失足,让月儿丢了孩子,这别说缓和和韩江雪的矛盾了,这罪过都足够她死上个千八百回了。 可是……她哪里知道,月儿怀了孩子! “你……你咋不早说你怀了身孕……快……快起来我们去医院,”宋小冬也没了理智,在冰窖中向外大喊,“快来人!快来人!” 佣人们一听这么急促的呼唤,也知道出了事儿,大家伙手忙脚乱地下冰窖,把月儿从冰窖里背了出来。 后院的乱糟糟引来了家中更多的佣人,原本在前院与司机检车的槃生也听见了响动,奔了过来。 看见身上有血迹的月儿,忙冲上去问:“怎么回事?” “别问那么多了,少奶奶受伤了,赶紧送她去医院。”宋小冬回答。 槃生近乎是一脚踹翻了准备扶月儿的佣人,连个喘气的空当都没留下,他便俯身将月儿背在了背上。 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奔向了汽车,一把薅住司机的领子塞进了驾驶室。 “去医院,快!” 司机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一路惹来无数咒骂,飞驰向法国人办的医院去了。 可即便如此,槃生与宋小冬仍旧恨不能肋生双翼,飞到医院去。 面对如此突变,宋小冬完全没了头绪,好在槃生冷静自持,到了医院之后,赶紧将月儿背了进去,唤来了医生护士。 安排好了一切之后,他又匆忙嘱咐了宋小冬一番,转头跑了出去。 宋小冬不知所以然,但也没功夫管一个下人干什么去,看着月儿被推进抢救室,唯一的理智支撑她又一次叩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槃生下了楼,找到公用电话亭,给军营打去了电话,把这面的情况跟韩江雪汇报了一番。 好在北大营离法租界也不远,韩江雪赶到医院,也不过用了二十几分钟的时间。 抢救室门外,宋小冬蹲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单薄的身影在为微弱的灯光下拉扯出修长的影子。孤落落的,伸展在冰冷的走廊里。 此刻的韩江雪双眼猩红,颈子上的青筋暴起,隐隐都有鼓开的气势,他拽起宋小冬,尽可能保持冷静:“月儿怎么了?” 每一个字,都快要耗尽了他的所有理智。 “我也……我也不知道她怀孕了……我也不小心摔了一跤……我也没想到会砸到她……她……孩子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怀孕……孩子……韩江雪四肢百骸的血液一股脑地冲上了头顶,眼底红得近乎能滴出血来,他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双手如同鹰爪一般钳住宋小冬单薄的臂膀,近乎能嵌入骨肉当中。 “你再说一遍?孩子?她到底怎么了?孩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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