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留洋归来的新派人士,又是新婚燕尔,恐怕是得了那方面的书籍,才会如此藏着掖着,却又孜孜不倦。 韩梦娇虽然年纪小,又尚未出阁,但思想开放,又得了大帅大胆的性子,对男女之事,也是颇为好奇的。 于是趁月儿慌乱,从侧面伸手,抢过了那牛皮本子。兴致勃勃地从头翻到尾,结果,全是法语句子。 一下子就泄了气了。 三嫂果然是学究做派,是个无趣的人。木头脑子配冷冰块,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韩梦娇意兴阑珊,月儿却情绪高涨,她刚刚背了前几个句子,正打算学以致用,于是问韩梦娇:“你说要与我学法语,我再教你几句,学还是不学?” “学学学!”难得小嫂子主动,韩梦娇赶紧点头如捣蒜。 月儿便将第一页的三个句子一点点交给了韩梦娇。这孩子果然聪慧过人,没多大会的功夫,便熟稔于胸了。 月儿到了该去学习的时间,心中仍是惴惴与愧疚,她想着到了明家,还是先安抚刘美玲一番吧,今晚寻到了好时机,一定要向韩江雪开口的。 就这样,月儿咬着牙,进了明公馆。 她正揣度如何措辞,一进门,却被一个温暖的拥抱劈头盖脸的袭来,刘美玲双眸闪着泪花,抽噎着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唯在呼吸平稳的间隙挤出两声“谢谢”。 让月儿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了。 * 刘美玲像树袋熊一样扒在月儿身上又哭又笑,身后的明如镜一脸不耐烦,将他那标志性的厌弃眼神落在了刘美玲身上。 终于被她哭得忍无可忍,明如镜用两根指尖挑起刘美玲的后脖领,拽到了一旁。 拽完,还不忘掏出帕子,擦了擦手。 月儿突然明白,他这般骄矜恐怕不只是对她,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模样。 “那个……邱瑾的事,还是谢谢你。”明如镜一改昨日,甚至往昔的做派,声音低沉,声线细弱得如同游丝,很显然,对于这个感谢,他心不甘情不愿,却又不得不做。 月儿这一头雾水更浓了,一码归一码,她忙辩解:“邱老师的事情,与我无关。” 一旁的刘美玲只道是月儿仍与明如镜怄气,便擦干了眼泪上前劝解:“月儿你别生他的气了,少爷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感激你能救邱老师的。” 月儿抬头看向明如镜,他却把脸别开,只留下微微泛红的侧颜。 “我不是在怄气,我确实没有帮上忙……” 见月儿仍旧坚持,明如镜“啧”了一声,走上前来,深黑色的眸子里似有一团火,恨不能将月儿生吞活剥了,可又压抑住了,站直身子,然后恭敬地鞠了一躬。 “我为我之前的言行道歉,你多谅解。” 月儿看他那俊朗无双的脸庞已然涨红,再加上这像模像样的认真,再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像是满身戾气的邪神恶鬼,突然向你伸出了舌头做鬼脸。认真,却可爱。 月儿还想再解释一句什么,但邪神很快便恢复了往常模样:“我就事论事,对于邱瑾的事,我万分感激。但这并不影响你在我心中的形象,我依旧不喜欢你。” 月儿点头:“那再好不过了,我连这点感激都有点受之有愧,毕竟我真的什么忙都没帮上。” 月儿真的有心解释,但在旁人听来尽是□□味。刘美玲赶紧上前拉住了月儿,破涕为笑:“月儿,我带你见见邱老师,见过了他,你就知道自己没有救错人。” 任月儿如何耐心解释,刘美玲仍旧觉得是月儿起了作用,毕竟确实是少帅本人去监狱提了人,放了出来。 他临与邱瑾告别之时,还说了句:“受人之托,不必挂心。” 如此这人情,便被添踵增华地落在了月儿头上。 月儿见到邱瑾的时候,他正斜躺在明家书房的沙发上,身上的衣服是干净的宽褂子,脸上气色却不甚好。面色惨白,眉头紧皱,活脱脱的病书生模样。 这与月儿近来见到新派男士都不太一样,瘦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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