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天开始,我不要你来摊子上帮忙了!” 这一幕被加班回来的乔慕成撞见了,脚下一顿,自行车刹在路边。 与他同行的,是清花巷的另一位住户,传说中的老李。就是因为他,徐义生才对乔野起了贼心,试图撮合女儿与他成为学习小伙伴。 老李也是乔慕成转来蓉城工作后的新同事,清花巷的房子还是他介绍的。 “大晚上的,小姑娘怎么从茶馆出来?”乔慕成摸不着头脑。 老李看了眼垂头丧气往家走的徐晚星,下巴朝路边的抄手摊一努:“老徐一向在兴旺茶馆外头摆摊,那孩子从小在这儿长大,耳濡目染的,常帮老板娘打牌。” 乔慕成一愣:“这怎么能行?小小年纪就成了赌徒……” “不这样也没别的法子啦。”老李叹口气,“徐义生单身男人一个,带着个小姑娘,能养这么大,把人养得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已经很不错了。谁还能苛求他又当爹又当妈,把人养成精雕玉琢的呢?” 乔慕成是有涵养的人,不便过多打听别人家的私事,只是车骑到一半,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徐晚星的妈妈呢?” 老李摇摇头:“徐晚星没有妈妈。” “……” 乔慕成糊涂了。怎么还会有孩子没母亲呢?难不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老李同情地替他解惑:“非但没有妈,这孩子命不好,父母都不知道是谁。” 十七年前,小姑娘出生一个月不到,就被人丢弃在清花巷的巷口。 那一年,徐义生三十五岁,因儿时的一场车祸跛了脚,后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倔强如他,干脆单身到底。 那个夜里,他卖完抄手、摆摊归来,在巷口听见了小孩的哭声。 骑着三轮的他一惊,猛然停下,左顾右盼老半天,总算在篱笆下找到了被裹得严严实实、放在纸箱子里的小姑娘。 他扯着嗓门儿问:“是谁家的孩子给扔在这儿了?” 空空荡荡的巷子里无人应声,只有孩子的哭声。他急了,也不知这婴孩怎么了,只得手忙脚乱抱起她。奇妙的是,在他把她抱进怀里的那个瞬间,孩子不哭了。 寂静悠长的巷子里,黑夜是那样漫长,仿佛看不到头,仿佛天不会亮。 可他低下头来,与那小小的婴孩彼此对视着,猝不及防看见了一双明亮到令人屏息的黑眼珠。 小姑娘好奇地抬手碰碰他遍布胡茬的下巴,咯咯笑了。 次日,他把孩子送去了警察局。孩子搁在警察局三天,他每天都去看看,问问孩子的父母找到没有。 可答案总是否定的。 十七年前的蓉城并没有很好的福利机构,在警察决定把这女孩送去福利院时,徐义生不放心,亲自勘察了一遍。 阴暗潮湿的福利院不但缺人手,孩子们也瘦巴巴的,吃不饱也穿不暖。角落里有小孩在哭,可工作人员视若无睹,置之不理。 徐义生急了,那孩子怎么能在这种环境下健康成长呢? 他依依不舍地看着工作人员接过襁褓里的小姑娘,抱在怀里往院子深处走。小姑娘趴在那人肩头,目光触到了他,忽然间就咧嘴笑起来,一如初见的那个夜晚。 徐义生心中一动,不知怎的,忽然就冲了上去。 “把孩子给我!”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就是这样坚决地从那人手里轻轻地、却又不容拒绝地抱回了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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