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如鼠。 露了馅的狙如鼠在半空中惊魂未定,立时有另一只苍鹰扇动黑羽,腾空朝它扑去,在狙如鼠堪堪落到桥面时,又将它拎起,重重抛至镜湖冰面。狙如鼠立时被冻在冰面上,身上几处被鹰爪所伤,血迹斑斑,虽一时不致命,却是动惮不得,甚是狼狈。 见状,灵犀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明白这群苍鹰为何要停栖在桥栏之上。寻常苍鹰已有敏锐的目力和嗅觉,这群苍鹰来自天镜山庄,想必比寻常苍鹰还要更加厉害上几分。 她正想着,忽又见一只体型较大的苍鹰扑向一辆载着食盐的大车。盐装在大瓮中,用木塞封存好,苍鹰利爪力量甚大,仅凭双爪便把大瓮拎起,直至半空才松爪,大瓮落地裂成数块碎片,白花花的盐洒了满地,一只极不起眼的灰白色小甲虫混在其中,惊慌失措地想逃走。 鹰喙一啄,再一甩,小甲虫被摔在冰面上,腾地一下显出原形——竟是一位穿着灰白衣袍的矮小老者,毫无例外,也被冻在了冰面上。 狙如鼠和矮小老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中透着亲近,亲近中透着生疏。 镜湖边,灵犀看得目瞪口呆,变身为小小甲虫,藏在封存的盐瓮里,居然都能被找出来。按她原先的设想,藏身在运水的大瓮中,岂不是很容易就会被发觉,然后……她目光移向被冻在冰面上狙如鼠和那个矮小老者,众目睽睽之下,着实是丢人。 此时最紧张的人是夏侯风,心中忐忑不已,生怕莫姬也被抓出来。眼看运泉水的大车也上了拱桥,在群鹰目视眈眈中,缓缓而行……一只苍鹰偏头盯着,忽然扇了扇翅膀,幸而只是它只是舒展一下,并未飞起,但已骇得夏侯风心跳如鼓,手心中全是汗。墨珑、东里长等人也是紧紧地盯着,替莫姬攥着一把汗。 运泉水的车一直行到拱桥中间,尚未有苍鹰扑过去。 前几个被揪出来的都是在桥的前半截就被苍鹰发现,夏侯风抽隙给自己喘了口气,岂料一口气还没换好,最大的那只苍鹰双目阴沉,扑腾着翅膀,直飞到莫姬那辆大车上,就立在车辕边——它不动,却也不走,像是本能地察觉到这车有异常,却一时找不到异常所在。 夏侯风心慌之极,手边无可凭借之物,一把拽住白曦。无意之中,气力比寻常还要大出数倍,可怜白曦疼得咬牙切齿,硬是忍着没叫出声来。 一直在冰面上优雅踱步的白鹤,昂起头颈,见苍鹰遇上难题,展开白羽,飞上桥面。只偏头看了一眼大车,它便伸出又长又尖的喙,轻轻啄了啄车轮……白曦没忍住,低低地痛叫一声,因为紧张过度的夏侯风差点捏碎他的臂骨。估计莫姬也要被抓出来,灵犀没敢看,紧揪着墨珑的衣袖,把头埋进去。 等了好半晌,并未听见物件被砸落在冰面的动静,她才探出来,轻轻“咦”了一声。运泉水的大车已经平安无事地过了桥,驶入浓雾之中,进了天镜山庄。 “怎么回事?”她诧异道。 墨珑目光复杂,紧盯着大车消失的桥那头,不吭声。他也没弄懂到底怎么回事,白鹤明明已经发现了莫姬,为何又放过了她?东里长也不懂,更不消说夏侯风和白曦。 也许方才那一啄只是试探,莫姬忍痛捱了过去,没有露出破绽,所以白鹤没有继续为难她? 心有余悸的灵犀站着镜湖边,看着所有的车队都过了拱桥,其间又有想混进天镜山庄的人或精怪被揪出来,丢落在镜湖冰面上。最后,卸空了的大车又一辆辆被送了出来,仍回到桥的这边。 运泉水的大车,少了一辆,正是莫姬所在的那辆车。运水的人不明白怎么回事,青衣人只简短告知车在庄内坏了,会另外用钱两找补。天镜山庄出手向来大方,既然肯补钱两,必然是只多不少,运水的人立时就不再计较。 车坏了?这点讯息实在让人无法预料莫姬究竟是否安然无恙。 夏侯风急得直抓头发,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眼睁睁看着青衣人折回,苍鹰与白鹤振翅归去,拱桥复沉入湖底。 “怎么办?怎么办?她到底……”夏侯风心里一阵阵发慌,拉着东里长问道。 东里长其实心里也没底,但还是安慰他道:“莫姬比你聪明得多,方才那关能过,到了里头,她应该会随机应变。我们且在外头安心等着,不要自己慌了阵脚。” 夏侯风喃喃道:“还得等上七日……万一七日到了,她没出来怎么办?”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