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浑浊污血,升空以后,血水将阳光尽数挡在了外头,一片遮天蔽日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暗沉的血色。就连那天降劫雷也尽数落在了潭水中,与潭中的污血接触,爆出了阵阵怪异浓郁的扑鼻恶臭。 潭水之下,飘着鹅毛大雪。 雪刃如刀,急速回旋。这便是魏凉的“意”。 祭渊的红袍被割裂了无数口子,就连脖颈上也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似乎被割了颈脉。 暗色的血染红了他半边身体。不过魔修的身体韧度远远优于人类修士,祭渊修的本就是血术,所以算不上重伤,只待他腾出手来,将这些血通过体表吸收回身体中,便不会有什么大碍。 血偶已经停止了动作。它的颅心牵出一道血线,直直通往浮到半空的那一潭污血之中,一发拨千钧,搅动这万顷潭水,令它变成一只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的、铺天盖地般的大漩涡。 连接二者的血线不断涌动,漩涡中的血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沉,越来越……不祥。 威压罩下,无路可逃。 “剑君啊剑君,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不舍得拔剑么!”祭渊狂笑道,“这世间,竟有比我祭渊还要狂妄自大之徒!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挡我这一式血翳天降!” 话虽然说得满,但此刻却是他最不敢松懈半分的时候。血翳天降尚需几息时间,他得防着魏凉在最后关头祭出绝强剑招来。战到这一步,他已不敢再有丝毫留手。为了保护血偶不受半分干扰,他的本体已受了不少轻重不一的伤,尤其颈间那一处,已是他数千年来吃过最重的一记了。 魏凉的声音清冷如昔:“血偶并未大成,你这是自寻死路。” 祭渊自然知道血偶并未大成。此刻“百婴降血”大术刚刚修至七成,想要大成,至少还需要三百个元婴修士的性命,这一时半刻叫他上哪里去找。 “对付一个使不出剑招的剑君,绰绰有余。”祭渊拖长了声调。 魏凉一直不动剑,他便一直放不下心来。 最后三息了……魏凉是真的对“血翳天降”束手无策了么? 祭渊虽然知道剑君魏凉并不是那种狡诈多智的人,但他生性谨慎,不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都不敢有丝毫松懈。 余光忽然瞥见王卫之御剑而来。 “啧啧!”祭渊一边幻出血蛇和血骷髅挡住雪卷风刃,一边大笑道,“怎么,怕一个人上路太寂寞,还要拉上别人来陪你?这不是你的作风啊,我的剑君大人——” 长长的眼尾闪烁着赤色的光,在这暗沉的血色炼狱中,异常妖邪惑人。 话音刚落,王卫之便到了。 他反手收了剑,潇洒利落地跳到魏凉身边。 只听“噗叽”一声,一双黑靴直直没入潭底的泥泞血污中,迅速没至膝盖。 王卫之:“……”好坑。 远远地看见这二人一偶端端正正站在潭底,他根本就没有多心。谁曾想,这几个居然是虚浮在泥巴上面,真是一群心机狗! 他狼狈地跳起来,灵气一转,也像他们一样虚虚地浮在泥血表面。 斗龙大飞毯“噗噗”笑着,轻盈地降落,四只梅花蹄松松地踏在浮血上,根本不沾半点泥泞。 王卫之:“……”怎么不让这畜生走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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