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脚的,没少被她娘和我骂!这才到嬷嬷手里几个月呀,出落得这般伶俐!”云雀是宋婆子的小孙女,年前被李嬷嬷选到身边当差。 云雀抿着嘴笑。 这时一个厨房的粗使丫头端来一碗醪糟,里面还卧了两粒鹌鹑蛋,奉到李嬷嬷面前。 李嬷嬷喝着醪糟,让几个仆妇去发赏钱,叫她们带云雀也去厨房烤烤火,喝点热汤水,“可怜见的,才这么大点,天寒地冻的,也得跟着我出来当差。” 宋婆子又忙赞李嬷嬷慈善,云雀有福。 待闲人都走了,李嬷嬷把醪糟碗搁在小桌上,问宋婆子,“那一位这两日如何了?可曾吃东西?人可还糊涂着?” 宋婆子先向窗户外看了一眼才回道:“倒是肯吃东西了。可我看,确是糊涂了。”她压低声音道:“说句我们不当说的,她从前宛如纱堆的花朵做出的一个人儿,最精致文雅不过的,现在……”她摊一摊手,“坐没坐相,吃没吃相,连怎么穿衣梳头都忘了!” 李嬷嬷轻轻“啊”了一声,“怎么?” 宋婆子道:“前儿我打发莲花去送饭,莲花回来说,她围着个被子在地上一蹲一起,嘴里也不知在念叨什么,头发乱糟糟的不成样子。” 李嬷嬷呆了呆,道:“可惜了。原是个千伶百俐的人。” 宋婆子也叹气。 李嬷嬷又问:“那边可有人来问?或是再不叫给她吃的,不给她炭火?” 宋婆子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倒是没说不叫给吃的,可是……” 李嬷嬷见她面露难色,主动把脑袋递到她嘴边,宋婆子就伏在她耳边道:“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倚云说,她这次是要自己烧炭寻死才弄成现在这半疯半傻的样儿,要是再给她炭,她寻死了,谁给她的炭,就是谁的罪过,到时一并发落了。” 李嬷嬷握紧了手里的帕子,坐直身子,嘴角向下拉着,半天没说话。 怪不得刚才宋婆子说送饭时见她围着被子坐在厨房地上。原来是冻的。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李嬷嬷叹口气,“过得几日太妃便回来了。” 宋婆子念了声佛,“可不是。” 过了晌午,天空彤云密布,又落下雪珠子。 宋婆子派莲花提了食盒去斓曦苑送午饭,莲花十分不情愿,跟宋婆子抱怨道:“怎么就盯准了我一个人送?一连送了这几天,我一个大子儿的赏钱没落着,还让倚云姐姐臊了我一回,说我腰粗得跟个水桶相似,还想巴结姨娘求她传授那赵飞燕做掌上舞的本事不成,也不先拿布带子把腰缠细了些……” 宋婆子打了莲花两下,“没规矩!满口地胡说什么!她就算疯了傻了,也还是半个主子呢!且皇上早赦了韩大人一家子,韩姨娘也早发了良籍,你再满嘴胡咧咧不听使唤,我就禀了李嬷嬷,叫你老子娘来领你出去吧。” 宋婆子五大三粗,手掌肥厚,几下打得莲花缩着脖子不敢再出声了。 宋婆子又哄她,“你今日照样去送饭吧。我叫竹叶给你撑伞,给你留一碗蒸鸡蛋吃,多撒些香油。” 莲花这才噘着嘴,叫去年秋天才进厨房的粗使丫头竹叶撑了伞,提着食盒去了斓曦苑。 斓曦苑在王府内院最东侧,是一个小四合院,院子前种了一片红梅,院子后是一片竹林,竹林中一条小径通向后花园。 竹叶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只觉得一路景色十分别致,即使是在寒冬,仍有翠竹红梅。 两个丫鬟沿着回廊走去,到了院门前,竹叶拉起门环敲了敲,院门虚掩着,却没人应。 莲花撇嘴嘀咕:“自从姨娘寻死,这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跑光了。”她抬起头,看到院子里的烟囱飘出袅袅白烟,奇怪道,“难道他们又跑回来了?竟升起火来了。” 她站在院门又喊了两声,还是没人应,用力一推门,门并没上拴,一推便开,只见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竹叶是第一次来给主子送饭,不敢作声,只合了伞跟在莲花身后。只见这院子修得与别处大不相同,没有影壁,院子开阔,中庭一东一西种着两棵枝干虬然的老梅,开的也不是院子前那种红梅,而是淡淡青绿色,花瓣层层叠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