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不在乎,反倒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将去年生下四公主楚宜萱的安婕妤封了嫔,赐封号顺。 无非是在向她这个亲娘表明态度。 荀太后清心寡欲多年,对皇帝的事,她自觉无能插手,亦不愿插手,她并不在意成安帝对她是何态度。但她对不起姚窕,也对不起楚言枝,所以姚窕若想为楚言枝争一争,她甘心为她们铺路。 荀太后没有躺太久,感到膝盖的酸乏褪去些后,她起身坐到书桌前,燃香开始抄念《金刚经》《僧伽托经》。 送楚言枝她们出门后,年嬷嬷正准备回去服侍姚美人吃药,转头却看到狼奴孤零零站在廊道上,歪头盯着门,不知在想什么。 年嬷嬷知道这孩子身上有股疯劲儿,楚言枝在的时候,他还能压着这股疯劲儿,她一走,他就像被主人家丢到路边的野狗,逮谁咬谁。 但野狗再疯,也只是个可怜的狗儿。狼奴就是个八九岁的孩子而已。年嬷嬷悄步朝他走近,探身问:“奴奴,饿了没有?” 狼奴已会叫自己的名字了,他知道年嬷嬷是在对自己说话,但还不能够完全理解她到底在说什么。 他想到殿下是很亲近年嬷嬷的,年嬷嬷能给他们所有人弄到食物,是这里最有用的人。 他要学便要找最有用的人学。 狼奴抱着小木偶,拽住年嬷嬷的袖子,眨着眼睛努力地说:“嬷嬷。” 年嬷嬷一惊,眼尾笑出了褶子:“狼奴这么聪明呢?都会喊嬷嬷了!” 不管狼奴之前是什么模样,他如今洗干净了头脸,散着一头乌黑长发仰头唤她嬷嬷,年嬷嬷便觉得心窝子化成了一汪水,拉着他的手腕,像哄别的孩子一样:“奴奴是不是饿了?嬷嬷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狼奴不习惯被人牵住爪子,这让他觉得危险。但看到年嬷嬷脸上的笑,他潜意识判断她并无恶意,且他还要请她教自己狩猎,狼奴便没有挣开。 他走路走得慢,还容易摔跟头,但偏偏是个倔强性子,摔了不要人扶,非要自己挺着小腿站直,再一步步往前走。年嬷嬷想起楚言枝小时候,她学走路就不这样,要是摔了,能抽抽噎噎趴地上磨蹭半天。姚美人倒也耐得住性子,坐在一旁不让人去扶,就等她自己个儿爬起来。 等他们走到东殿,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 年嬷嬷让狼奴在凳子上坐下来,然后盛了碗羊肉汤,给他夹了两个肉馅包子,放到桌上让他吃。 狼奴握着勺子,面对桌上的东西有点无措。 他歪头问对面正择一筐韭菜的年嬷嬷:“殿下,吃?” 年嬷嬷不明所以地点头,玩笑着问他:“放心呢,殿下是吃过早膳才走的。殿下刚走,你就舍不得啦?” 狼奴若有所思。 殿下为何会爱吃这些呢? 他用勺子挖碗里的羊肉汤喝,由于举止兽性未脱,几次差点翻了碗。 年嬷嬷哼着江南小调,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开始自顾自地闲话起来:“你要想到哪都跟着殿下,可不能就做个狗尾巴,你总得会点什么。瞧瞧,连碗汤都不会喝,以后要你给殿下倒茶怎么办呢?” 狼奴并不爱喝这烫烫的东西,他把肉包子整个塞到嘴里,又被里面的肉馅汤汁烫到了。他不满地哼唔两声,还是都给乖乖咽下去了。 狼奴边吃边想,这些都是处理过的死物,殿下不吃沾血带毛的,她要吃这些。 而年嬷嬷会处理,还能处理得很好。 年嬷嬷听到他哼唧,又笑了:“不服气呐?不服气可没用,你既不是太监,也不是宫婢,还想留在殿下身边,那不得会点儿别的什么?” 看狼奴眨巴着眼睛喝汤,头发都快落到汤碗里去了,年嬷嬷放下韭菜筐子,洗了个手回来,把他脑袋顶松松垮垮的红发带摘下来,重新绑了个高扎发。 “狼奴呀,你看看你,自己的头发都不会扎。一个小奴隶,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指望你照顾殿下呦!” 扎到一半,年嬷嬷忽然想起还在碧霞阁睡着的姚美人。哎呀!她得服侍主子起身喝药的呀!怎么就被这孩子打岔打忘了呢? 年嬷嬷赶紧顺手打上一个蝴蝶结,匆匆忙忙端上药就要往中殿去。 狼奴发根一痛,抬起茫然的小脏脸,就见年嬷嬷脚步飞快,念念叨叨地端上东西往外走了。 她还没教他狩猎,没教他怎么处理殿下爱吃的食物呢,她不能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