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蓉一见到跪在前面的母亲,眼眶立即就红了。 公堂之上,杨李氏沉声道:“我原本以为同丈夫相濡以沫,夫妻情深,却没想到他杨一蒙明知那赵氏试图用天花残害我儿,却护着那赵氏,无视那诸多的证据,反而认为我是无理取闹。” 杨李氏说到后面,声音不自觉哽咽了起来,“那赵氏在还未怀孕以前,温柔恭顺,结果等怀孕后,便视我儿为眼中钉,将天花的病菌偷偷放入棉被之中,害得我那八岁的孩儿感染了天花,当时若不是明郡主伸出援手,只怕我那孩儿的命就这样去了。” 一回想起当时躺在床上,明明难受到了极点,却还强打着精神安慰她的儿子,杨李氏便心如刀割,恨不得将始作俑者赵氏给千刀万剐,连带着也恨上了执意袒护赵氏的丈夫。 杨李氏当时便将这棉被一直藏得好好的,直到这时候,才将棉被在公堂之上展开来,让大家好好看一看这上面带血的棉花。 说实话,若不是不少人现在都接种了牛痘,不惧怕这天花,在看到这东西的时候,还真的会忍不住心惊胆战一回。 先前跑去骂杨家的人,看到这场景,心中不免有些后悔。从这可以看出,那杨李氏也是个可怜人,好好的孩子差点就被害死。真正害得天花传染的人,是那心狠手辣的赵氏。 杨李氏继续道:“这棉被所用的绸缎,当时我半匹给了我孩儿做棉被,赵氏觉得这花样好看,我当时见她喜欢,便将剩余的给了她。谁料到她将这绸缎拿来做一件一模一样的棉被,在里面藏入天花的病种。然后趁晒棉被的机会,偷偷调换被子。” “被我查出此事后,我丈夫却宠妾灭妻,将所有过错推到赵氏身边的丫鬟身上。直到我拿出丫鬟一家的卖身契,她才说了实话,说是赵氏指使的。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将那丫鬟唤来。” “可恨这时候,我丈夫还只说那丫鬟是被我威胁才改口,既然儿子没事,就不必小题大做。” 杨李氏心灰意冷,“我们两人唯一的嫡子差点被害死,在他眼中,居然只是件小事,我只是想讨回公道,却被说是小题大做!”想到这里,杨李氏觉得自己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杨一蒙是个好的。 杨李氏口齿清晰,条理分明,将杜一鸣和赵百合无耻的言行举止描绘得让人身临其境,不少人听得心有戚戚然,分外同情神情凄婉的杨李氏。 “也难怪这杨李氏会跑来状告自己的丈夫和小妾,一个女人,若不是被逼的没办法,哪里会将家丑公诸于世。” “是啊,我先前还觉得她大惊小怪,以为她是不能容人的,如今才明白她的苦衷。” “倘若有人要害我孩子,我也会和杨李氏一样,同他们拼命的。” 大家都对杨李氏那叫一个感同身受。尤其是大家知晓这天花一开始却是因为赵氏为了一己之私谋害嫡子,却连累到京城其他人也染上,家里有因天花死亡的人,更是恨不得将赵氏给凌迟了。这女人真是太可恨了。 早在杨李氏状告自己丈夫的时候,孙洪便已经让人将杨一蒙给请过来。 当杜一鸣到来时,迎接他的是众人共同的鄙夷眼神。 杜一鸣看着衙门里的妻子,心中的怒火不断翻滚着:他怎么也没想到,一贯恭顺听话的妻子,这回却会铁了心一样同他大闹,甚至不惜状告他,让他在京城中所有人面前丢了大脸。 若说真爱那百合,那倒不至于,现在容忍她,只不过是因为百合知道他过往的一切罢了。对于百合直接对嫡子下手的做法,他不是不生气,只是现在还不是和百合闹翻的时候——等百合生下孩子后,便是他帮玉帆报仇的时间。他自认为十分用心地安抚妻子,妻子却完全不买账,让他心头火燃烧得更旺了。 他匆匆走到衙门口,一眼便看到了云夕。即使在汹涌的人群中,云夕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她似乎总有一种魔力,能让人忍不住将目光对准在她身上。他抬了抬眼,目光恰好对上云夕的眼睛。 云夕的目光有点冷,眼神清澈,似有一抹嘲讽的微光浮动。 杜一鸣不知为何,心虚了起来——明明云夕不应该知道他真正身份的。 等他定神一看,云夕又转头同玉蓉说话,仿佛刚刚那令他胆战心惊的一瞥只是他的幻觉。 杜一鸣压下了心头泛起的不安,走进衙门之中。 杜一鸣一进去,便辩解道:“大人,内子只是一时激愤之下,所以有些口不择言。还请大人原谅她一时的莽撞。” 他叹了口气,一副无论妻子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他都能够体谅能够宽容的样子。 杨李氏冷笑道:“我却是从未如此清醒过。”清醒地认识到这么多年的枕边人是如此自私的一个人。她知道他心有顾虑,却不认为有什么顾虑会胜过自己妻儿的生命。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便是保护好自己的一双孩儿,然后不让杨一蒙和赵氏好过。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