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雨于三日前来到柴桑城,却至今没有见到晴衣的面。战争中想打听一个独身女子的消息,难度不小。男人上了战场,柴桑城里不是伤残的士兵便是独身的女子,在不知道晴衣落脚处的情况下,谢时雨三日里都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 “谢大夫,忙了一天了,你也休息一会吧。”她正煎着药,抬起头,一个穿着褪色旧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男子叫许术,是城中医馆的郎中。三日前,她找到城中临时搭建的安置百姓的帐子里,表明了自己大夫的身份,跟着这位在百姓间颇有美名的郎中救治伤兵。 谢时雨放下手中的蒲扇,注视到许术眼底的淡淡青色,他已经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伤兵几夜,哪怕身体再好,此刻也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许叔,我熬了些解暑汤放在石墩那边了,您先喝一些吧,手上的药也快好了,等好了我就歇一阵。” 许术走到几步外放着汤碗的石墩边坐下,端起解暑汤饮了一口,默默叹了口气。 “怎么了,许叔?”谢时雨见他愁眉不展,轻声问了句。 许术道:“刚刚从北边伤兵营回来,这一会儿的功夫又死了好几个,天气太闷,伤口溃烂的快,死的人越来越多了。” 谢时雨沉默起来,城中医者急剧减少,即便他们不眠不休,也敌不过越来越多的伤兵数量。每日都有大批的伤兵从战场上退下来,匆匆救治后,没那么严重的又要奔赴前线,剩下的都是重伤难治的,存活几率本就极低,条件艰难,得不到及时医治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许术看着蹲在地上的谢时雨,经过三日的相处,他已经知道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有着极为高明的医术,更难得的是她吃得了苦,不怕脏不怕累,明明是来找人的,却不遗余力地救治伤兵和百姓,几天下来,也没见她叫一句辛苦。这个年纪的姑娘能有这份定力,实属罕见。 想到这里,他道:“对了,谢大夫找的师妹,有消息了吗?” 谢时雨收回视线,缓缓道:“暂时还没有。” 许术安慰她:“谢大夫也别太担心了,伤兵营的人日日在换,没见过你师妹也算正常,再等几天,总能找到见过你师妹的人。” 谢时雨也知道这事急不来,所以她才会耐心守在这里,一边救治伤兵一边询问师妹的消息,晴衣来此地半年多,总不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帐帘一掀,有些燥热的阳光照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略黑的姑娘朝她走来:“谢姑娘谢姑娘,你昨日教我的方法真的有用,小福子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声音透着股爽利,在炎炎夏日里带来一阵清风,让人心生好感。 许术皱了皱眉:“娟丫头,我不是说了没事别来打扰谢大夫吗?” “叔,人家就是想和谢姑娘学一点医术好帮你们减轻些负担嘛。” 来者是许叔的侄女,名叫许娟,父母双亡,被远房表叔许术收养,这段日子,就跟在他身后帮忙。 许娟夺过谢时雨手中的蒲扇,大眼睛转了转:“谢姑娘您歇着,这点小事我来就行。” 蹲的久了,双腿发麻,谢时雨揉了揉腿,对着许娟笑了笑。 “您看,我也不是一点用没有嘛。”许娟朝许术吐了吐舌头。 许术有些无奈,转向谢时雨:“还请谢大夫多担待,若嫌她聒噪,只管赶出帐子。” “许姑娘聪明伶俐,帮了我许多忙,许叔不必担心。” 许术还是不放心,叮嘱了许娟几句,才走出帐子。 见许术走了,许娟立刻放下蒲扇,笑眯眯地跑到谢时雨边上来。 “谢姑娘,今天你再教我点什么吧,把脉针灸什么的,包扎伤口我已经很熟练了。” 谢时雨很喜欢她的笑容,无忧无虑,开朗又活泼,在饿殍遍地,人人惨淡的阴郁境况下依然保持微笑,非常感染人,连带着她的心情也好起来。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