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自车窗回望,不见岸边的红飞翠舞,仅有清越的歌声不断传来。 “我悦君兮君可知?” 这是一个残酷的时代,也是一个浪漫的时代。 人们颠沛流离,朝不保夕,却敢于歌出心中的热情,不被世俗禁锢。 这是独属两晋的风情,带着春秋战国遗留的奔放,后世历朝历代皆无可仿效,豪迈如隋唐也是一样。 回到县衙,桓容洗去一身花香,换上干爽的外袍,随意坐在廊下。 眺望院中古木,乌发随风轻扬,桓容长舒一口气,嘴边噙着一抹浅笑。 连月烦恼不断,近日更是屡做噩梦,难得精神放松,偷来半日清闲。 “郎君,建康来信。” 小童送上清凉的蜜水,奉上南康公主的书信。 桓容坐直身,接过书信展开,看到信中内容,神情陡然变得严肃。 庾柔庾倩斩首,殷涓徙千里,庾希不知去向? 又看一遍书信,桓容背靠木栏,眉头深锁。 不是阿母提及,他都快忘记这几个人。 对庾柔几人的处置不出预料,即便桓大司马不动手,郗刺使也不会轻放。事实上,殷涓只是流放且没有家人连坐,已经算是轻判,这其中必定有其他势力插手。 让他没想到的是,庾希竟然会失踪。 从亲娘的信中判断,庾希是自己逃走,绝非被人挟持。 自庾柔庾倩入狱,庾氏的势力被桓大司马和郗刺使联手打压,亲朋故旧为了自保纷纷撇清关系,庾希能投奔谁,又是谁帮他逃出建康?他这一逃,对北伐是否会有影响? 桓容捏着信纸,望着停在古木枝头的两只雀鸟,不禁陷入了沉思。 第六十三章 被震惊的桓县令 端午之后,盐渎连下数场大雨,河流水位暴涨,往来船只畅通无阻,旱灾预警解除,倒是有了水患的迹象。 桓容即将随大军北上,县衙职吏整日调拨兵器,清点粮库,忙得不可开交。 散吏肩负起责任,每日上午至田间地头劝农,督促流民开垦荒田,午后则两人一组巡视河岸,稍有不对即刻发出预警,告知靠近河岸的居民,近日里务必拘束孩童,不得到水中嬉闹。 “盐渎近海,且每日有人巡视河岸,府君无需太过担忧。” 石劭送来新的流民簿册,册中记录的五百人都将随桓容北上。 “北伐之事非同小可,府君既领武职,遇敌来袭责无旁贷,必将对敌接战。” “此五百人均有膂力,大多曾与胡人交战,于刀枪下保得性命,称得上悍勇无畏。其中两人曾为流民帅,虽势力不大,手下多已离散,然对敌经验丰富,可堪一用。” 石劭翻开簿册,点出列在首页的几个人名。人名后录有年岁,籍贯以及擅长的兵器。 “今其诚心投靠府君,以求得晋身,仆以为,此人可用。” 桓容点点头,拿起簿册一页页翻阅,发现钱实典魁不在其中,不禁抬头看向石劭。 “为何不将营中将兵录入?” “钱、典等人现为府君私兵,自然不在其中。” 说话间,石劭又取出一本册子,记录的人名不到一百,然资料详尽,除本人姓名籍贯,连其家人都有列举。 “这八十九人为府君私兵,归入丰阳县公国内,不列入步卒名册。” 这个“国”并非指国家,而是封地。 依照朝廷惯例,县公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