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要给她一个家,这样的一句话就曾经让一个少年一直在等着,他想要一个家,所以无论怎样的痛苦他都可以忍受,所以他可以笑着去接受改造,所以他不介意自己也走上战场,所以他不介意被留下保护方启航。 可是,再没有了承诺兑现的那一天,随着北弦炮炮筒的炸裂,那个像是启明星一样走在他前面的人像一颗流星划过了天空,再也没有回来。 然后呢,所有人都说那个女人死了,所有人都忘了那个女人,他们打扫战场收殓尸体,在星空下唱着往生的歌谣。 只留下他守着那个随着路俏离开而瞬间憔悴的男人,他自己的身体也在一点一点的僵硬,就像杀人者乔一样不能说话了,再后来,闭上眼睛就睁不开,直到他变成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个人工智能。 就这样一年、一年又一年,他看着那个曾经被他叫做姐夫,后来又被他叫方启航,最后叫糟老头子的男人,从青年到中年最后到了老年,守着对路俏的回忆和信念,用等待和回忆走过了自己的一生。 最终,所有的人都死去,只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那个空荡荡的实验室。 说好的好日子呢?说好的归来呢? “姐姐,我是天咏。”他终于能说出这句话了,他忍不住又说了一遍,他终于哇哇的哭了出来,“姐姐你答应过我,因为答应过你会回来的,可是你一直没回来。” 一百年!一百年! 天咏?!! 路俏愣住了,她当然记着那个少年,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自己亲手从饥民手中救出来的,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世界上最后一个铁骨战士。 女孩儿一把拉起来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少年,少年非常委屈地捂住自己的肋骨位置,他瘪着嘴红着眼睛,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他非常非常委屈的对着自己的姐姐哭诉:“姐姐,我好疼!嘤嘤嘤~” 曾经的天咏因为发育的晚又营养不良明明十六七岁的样子看起来也才十二三岁,身高才一米四多一点,现在的方兰兰身高已经直逼一米九。 正太变糙汉,撒娇的姿势却没变。 一向钢筋铁骨陶瓷胃的路程突然感觉胃部一阵不适。 事实上,此时她也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个少年。 只能扶着他先在一边坐好,然后手脚麻利地给他接上了断掉的骨头。 与之伴随伴随着的,自然也是某人,有点娇,有点软,故意撒娇似的痛叫声。 好么,他又成功地让路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办法,路俏只能像是从前安慰某个被吓坏了小孩子一样,伸出手,摸摸属于方来来的大脑袋。 唔,被摸头了呢! 天咏瞬间就满足了,他在路俏僵硬的掌心下面蹭了又蹭,脸上是甜甜的笑容。 一边摸着小孩儿的脑袋,路俏问到:“方来来呢?” 听见这句话,天咏又不高兴了。 你要给他买车!你领他逛街!你带他吃好吃的!你还替他出头!哼! “姐姐,我们一百年没见,你见到我问的第一句居然是别人,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吗?” “我们一百年没见,你一来就先顶替了我的重孙子来装神弄鬼,你有考虑过我的心情吗?”路俏继续给小孩儿顺着毛,看着天咏的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和哀伤。 这也是她这两年多以来最真实和沉重的表情展现。 转瞬间,这个表情又消失了,她听着少年与她歪缠着一百年一百年的道理,不停地反驳着。 一百年前的天咏真的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可是现在,路俏看着自己眼前这一个型号不匹配的天咏,无论如何也无法把他跟自己记忆中的那个联系在一起。 唯有一颗加速跳动的心,告诉她这就是天咏,真的是天咏。 用高壮身材的演绎娇软正太的少年跟自己的姐姐不停地撒娇,这幅样子让路俏忍不住想笑,他现在真的跟方来来有得一拼,套用现代人的时髦词儿来说,那都已经成了熊孩子了。 “姐姐你当他的监护人,你去学校里面为他出头,你带他去商场买东西,你还给他弄好吃的,他生病了你还照顾他,这些我从来都没有经历过。” 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地算,天咏的语气已经称得上是控诉了。 “哦。”路俏只回答了一个字,当年的她非生既死,哪里有什么温情能够挥洒,现在的生活平静又简单,她当然不会吝啬于去照料一个晚辈。 可是这样的话对天咏说,他又会难过了吧。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