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境? 坐在传达室里喝茶的老人依然面带微笑,他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看着年轻人腰杆挺直,任由雨水洗去他身上不该有的杂质。 左手拎着十个酱肉包,右手撑着雨伞,路俏慢腾腾地往小区里走,穿过又稀疏了很多的高大杨树,再走过现在杳无人烟的健身器材区,阔别多日的灰色小楼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令人没想到的时,就在灰楼外的大树下,还有几个老爷子在举着雨伞下棋。 看见这一幕,路俏不由地愣住了。 天真的很冷,一阵风吹过就能让几个老爷子同时缩起了脖子,在走卒拱车之余,他们偶尔也会抬头看看大门紧闭的小楼。 几个大妈过来喊自己家的老头子吃饭,其中一位穿着桃红色运动外套的大妈注意到了灰暗小路上晃晃悠悠走过来又停住的那个人影。 “哎哟!小路回来啦!老王、老陈、宋大姐,小路回来啦!”桃红色大妈招呼了一下自己的老伙伴们就撑着伞一路小跑地向路俏冲了过去。 “还真是小路哎!小路你这出去半个月时间是够长的啊。” “小路啊,你晚上有饭吃么?我今天炖了羊骨头汤,拿胡椒粒子炖的,可香,一会儿我给你送一碗过来。” “小路你怎么穿的这么少啊?天怪冷的,赶紧回去,一会儿宋阿姨给你送姜糖水啊。” 一群大妈都顾不得自己家老头子了,蜂拥而上把路俏团团围住,下到衣食上到住行都噼里啪啦问的清清楚楚,生怕过去的半个月里面她们家的小路受了委屈。 几个大爷也终于不下棋了,听着老太婆们“盘问”着小姑娘,他们互相看了看,也悄么声地收拾了棋盘自觉地撤退了,这样秋末冬初的雨天里下了一天的棋也真是挺遭罪的呀。 路俏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包子,脸上的笑像是秋叶落在水面上渐起的水纹,一点点地荡漾开来:“挺好的,都挺好的,我这几天吃得住的都挺好的,我不冷的。” 被大妈们簇拥着往家走,路俏注意到了张大爷拎着他的木棋盘往回走,不管大爷是多么的小心,他的宝贝棋盘还是被雨水浇湿了。 这些老人……是在等她,还是在帮她守着她的房子? 在看见他们冻得哆嗦还下棋的时候,在他们看见了自己就眉目舒展迅速撤离的时候,路俏就知道了答案。 对于这个安静又悠然小区来说,她自己是一个另类的闯入者,刚刚住在这里的时候,路俏还是个只会说“你好”和“谢谢”的傻子。 来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脑袋里已经有几十本生活常识的书。如果书籍的知识能够解决一切,路俏就不会遭遇到生活中各种各样的窘迫了,比如真正到了与人相处的时候,她只能木着脸盯着对方鼻尖或者下巴,一问一答,带着各种繁琐又生硬的礼貌用语。 这些大爷大妈一点也没有嫌弃她,他们知道的路俏是一个在军队上受伤之后脑袋不太灵光的退役女军官,他们知道的路俏是一个没有亲人只能被军部安排在这里的年轻人。 所以他们用他们历经世事之后特有的包容对待她,带着她买菜,带着她逛街,教给她讨价还价,教给她怎么挑选最好吃的水果。 也是他们鼓励路俏把房子租出去多赚点钱,因为他们怕这个孤单又笨拙的年轻人会坐吃山空,会在没人知道的时候遭遇意外。 这些老人大概都猜到自己失踪的半个月是遭遇了什么特殊情况,甚至有什么特殊的人来到这里找过她。 所以这些老爷子就跑到她的门口下棋,帮她盯梢,或者用他们虽然已经过时但是仍有震慑力的身份帮她抵挡那些对她生活环境的窥视与查探。 路俏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些人发自内心的高兴。 过去她知道对方是在关心她,她在很多事情上的分析能力还是很正常的,她知道这些老人们或沉默或啰嗦的背后有怎样的热忱,她以为自己只要用同样的行动去交换就可以了。 帮忙搬个重型家电或者换个煤气罐,也可以替他们去接小区门口的特供水,在他们没带钥匙就出门的时候身手利落地爬个窗跳个墙……她以为这就是“有来有往出情分”了,她以为这就是远亲不如近邻的好处。 只是现在的她感受到了,除了这些理智上的东西之外,还有陌生的东西从她的心上流淌而过,好像这样的一场雨把她的心浸得又酥又软,好像那些湿气涌进了她干燥的肺腑,化进了她枯萎的血液,纠缠出了湿润的粘着感,把一片荒漠细细地浸润着。 这样的情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