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志华坐在床边沉默了半天,站起来,一言不发出去了。 “走了” “走了。”江谷雨去大行李包里翻了翻,把姚志华说的麦乳精和奶粉拿出来,麦乳精是玻璃瓶装的,奶粉是袋装的,江谷雨稀奇地看了看,抱去给江满。 “姐,这个麦乳精我听人说过,补养身体的,我给你冲一碗” “行吧。”江满拿着一包奶粉看了看,递给江谷雨,“你把这个奶粉收好了,还得买个奶瓶,奶不够可以给她搭配着吃。你哪天遇见小刘跟他说一声,叫他下趟去县城给捎带买个奶瓶。” 奶瓶供销社恐怕也没有,大热天也不好使唤人家刘江东专门跑一趟。 过了晌午下下凉,太阳没那么毒辣了,肖秀玲领着小陆杨来了,先伸头看看屋里,才走进来,冲床上的江满笑道:“喏,人呢” “什么人” “孩子爹呀。” “嘁!”江满撇头,“让我骂走了。你知道他回来了” “你……”肖秀玲想说你怎么把他骂走了,想想江满受得那些罪,再想想两人的关系状态,她都想帮着骂,也就懒得劝了,笑道:“整个村子都知道了,姚志华回来还能没动静” “啥动静” “听说,他回来一进村,就好多人跟他说这说那,他可能还不知道你搬家了,先往他家老宅去的,还没到家呢,一堆人围着他控诉他爹娘怎么怎么虐待你,怎么怎么磋磨你的,差点就一尸两命,孤儿寡母……不是,大人小孩,大人小孩。” 肖秀玲自觉用词不当,连纠正两遍,拍拍嘴笑了下。 “大人小孩没人管没人问的,独自搬出来借生产队房子住。姚志华站了半天也没说啥,扭头就拎着行李往这边来了。” 江满抱着孩子哄,一边留意看着小耳朵,心思全都在孩子身上,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不置可否。 “江满,我看姚志华跟他家里人不一样。他回来怎么说的” “说什么,什么也没说,粉饰太平。”江满冷笑一声,“良心不安了呗。有什么不一样的兴许是一时半会儿良心不安了,管什么用” “总是他的孩子,这不是没离婚吗。说白了,就算离婚,他也该出钱抚养孩子的。”肖秀玲劝道,“你呀,现在脾气也不知怎么这么刚,就算为了孩子,两人也和缓一下,也别当仇敌呀。” “我这两天,让孩子弄得心焦不耐烦的,我看见他来气。” “那你可别来气,坐月子呢,不生气。”肖秀玲拍拍她的肩安慰,“跟你说点不生气的,听人说他娘在家里哭了一个晌午了,要死要活的,哭着喊着说儿子好容易回来都不归家,都不先回去看她一眼,忘了娘了。估摸着想哭给儿子听吧,偏姚志华又一直没去,一堆人在门口树下听着乐呵呢。” 没回去午饭前就走了呀,江满还以为,姚志华乖乖回去当他娘的小宝贝了呢。 日落后,队长婶又来了,先去看孩子的耳根,见江满没给孩子用香灰,看完之后安慰说,老队长说公社饭店兴许能有芝麻香油,等叫人去问问,又说村里赤脚医生说土霉素药片压成粉,平常的破皮红伤都能抹。 江满想了想,土霉素这个东西她听过,一百多年后好像是畜药,畜药都限制使用的,这年代居然还在给人服用。这么几天大的婴儿,哪敢给她乱用药啊。 “志华呢你队长叔叫他去喝两盅。”队长婶问。 “不知道去哪儿了。”江满说,“中午回来,可能嫌我说话不好听,生气走了。” “这个志华,回头看我不说他。”队长婶上了年纪思想传统,软声劝道,“你坐月子呢,也别急着跟他置气。志华这孩子我们从小看大的,跟他爹娘不一样。” 队长婶走后,江满晚饭喝了一碗放了红糖的小米粥,半个馒头,江谷雨则就着酱油泡的鲜辣椒吃了一个馒头,这姑娘照顾江满坐月子,每次做完江满的饭,也不值当自己再炒菜,就随便凑和了,江满说了几回她也不当回事。 姚志华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好一会儿了,这家伙推开大门,大步流星走进院子,先去井沿打水洗脸。 “姐夫”江谷雨听到动静出来看。 姚志华嗯了一声,稀里哗啦洗手洗脸,冲冲脚,跑去厨房抓了把麦草点着,来回烤了一下就跨过火堆,大步走进屋里去了。 江谷雨看他那样子,寻思他还在赌气呢,真怕他进屋欺负打骂江满,便赶紧跟了进去。毕竟,这个年代农村男人信奉老婆不打不听话,俗语说打倒媳妇揉倒面,打老婆,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姚志华走到床边,看看江满,咧了下嘴,又低头看着她怀里的孩子,然后把一个黄帆布挎包放在床边一,蹲下来往外掏东西。 “这个是婴儿用的爽身粉,给她擦胳肢窝,擦腿根,就不淹了。还有这个……”他掏出一个很小很小的药膏,半截小手指那么大,“我去县医院问了,医生说有个红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