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章一边批阅奏折一边说道:“把他带进来给朕看看。” 王定坤整日被关在军营里操练,不知道大同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圣驾在此。他好不容易溜出来,就想着找大同知府借点盘缠和车马,逃回京城去。哪里知道被内侍发现,以为他欲行不轨,就把他给拿下了。 大内官带着王定坤到了裴章面前,裴章整个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他这辈子还没见过天颜,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裴章低头看他:“抬起头来。” 王定坤这才把头抬起来,迅速地看了裴章一眼,又把眼睛垂向地面。 裴章记得定国公是个非常精神的人,无论何时见到,脊背都挺得笔直,还时常因为与先帝政见不合,在朝堂上据理力争。虽然后来卷入了九王之乱,一念之差,站错了位置,但也是个足以在大业国史上写下光辉一笔的人物。到其子王振时便差了半截,再看这个孙子,简直不敢相信是定国公的后人。 难怪皇后在世的时候,想要亲自挑选沈浵的婚事,而不想让她嫁到世家里头去。大业如今的世家大族,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也是裴章迫切想要吸纳新的官吏,急于推行变革的缘故。 裴章看完一本奏折,放在一旁,又翻开一本:“朕听说你到军营里去了,怎么没有上将的命令,私自离开军营?” 王定坤抖了抖,事已至此,干脆说道:“皇上,实不相瞒。草民是王家的独苗了,草民的父亲将草民托付给表兄,只是想让草民学好。可表兄他公报私仇啊!” “你的表兄,是靖远侯?”裴章问道。 王定坤用力点了点头,见皇帝有兴趣的模样,继续说道:“原本靖远侯府,只有姑母跟我们王家有来往,表兄他从来都不搭理我们,也很少在家中。可是上次他回京城,不知怎么的,非要撮合草民的妹妹跟顺天府一个小官的婚事。草民和家母本不同意那桩婚事,他就用参军要挟,硬是把草民绑了来,百般折磨。草民不堪受辱,才从军营里逃出来的。” 王定坤话说得颠三倒四,裴章还是捕捉到了重要的意思。 “顺天府的一个小官,是谁?” “是顺天府的推官,六品,叫宋远航。” 裴章在脑海中搜索,不记得见过这个人。京城里的六品官的确不算大,也许他见过,但并没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裴延在朝堂上并没有往来密切的官员,怎么跟这个顺天府的推官竟有私交么? 他们若有私交,连锦衣卫都不知道,可见这个官员倒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待他回去以后,定要好好查查这个人的底细。 裴章对王定坤说:“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纠葛,既然你入了军营,就是大业的兵。国家用军饷养着你,你不思为国尽忠,还要当逃兵。不用等靖远侯来抓你,朕就可以处置你。” 王定坤吓得连忙趴在地上:“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 裴章看了他一眼,不跟他多说,直接把大内官叫到身边,吩咐道:“把他送到靖远侯府,交给靖远侯处置。” “皇上这是要……”大内官不解。 “这些人终日里养尊处优,游手好闲,也是该治治的时候了。若靖远侯此番训练这位表弟有成效,朕倒是想把沈光宗,霍文进那些不成器的也都弄到军营离去。” 大内官苦笑:“怕是太后娘娘第一个就不同意吧?” 裴章挥了挥手,两个内侍便进来把王定坤带了出去。他刚想休息一下,一个内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在地上:“皇上!” “发生何事?”大内官板着脸,暗责他莽撞。这些年轻的内侍,缺乏调.教,做事总是毛毛躁躁的,大内官已经责怪过他们很多次了。 内侍急声道:“太后娘娘亲书,要皇上即刻回京!”他将手高高举起,手里捧着一封信。 大内官走过去,将信接过来。太后很少会给皇上写信,以往皇上在京郊或者避暑山庄,也不见她来过只言片语。这回怎么忽然给皇上写信了? 裴章让大内官看,他现在没有心情理会这种家书。 大内官看完,脸色一变,说道:“皇上,太后娘娘在信上说,庄妃娘娘已经诞下一位小皇子。可是皇子天生孱弱,自出生开始,便由太医院的几个御医轮流看护,但情况仍然危及。她请您速速回京,否则恐抱憾终生!” 裴章皱眉,手慢慢握成拳。他子嗣单薄,原本正值英年也没有愁过继任者之事。但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皇长子,又出现这种状况。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妻子,再不能失去这个儿子。 他再也没有心情对付裴延,关心西北的形势,对大内官说:“即刻回京。” “是!”大内官也知道情况危急,否则太后娘娘不会亲自写信来。立刻吩咐手底下的人收拾东西,当日下午,裴章一行人就匆匆地离开了大同。 转眼到了九月,暑假眼看就这么过完了,跟飞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