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行云仰脖将后颈枕在他臂上,没头没脑地闭目嘀咕:“你可当真是半点不敷衍,果然成大事者做什么都以命相搏啊。” 亲得可太狠了,当真太狠了。果然狼崽子是不会时刻温柔的。 李恪昭尴尬赧然,以掌捂住她略肿的唇:“谁在跟你‘以命相搏’?!” 他只是,不太熟练。 ***** 今夜闷燥,两人都知回房也难成眠,便并肩坐在廊下说说话。 “事情严重吗?”岁行云偏头望向李恪昭。 皎洁月光将他俊朗侧脸勾出冷凝坚毅的线条,使他比以往更加沉定从容。“三日后,我需在朝会上向群臣说明事情缘由,待君父与群臣商榷后定论。” “你向来不是个大意之人。刻意落这把柄,要的就是这结果吧?”岁行云意味深长地坏笑。 “给你机灵坏了。”他乜她,眼底隐有笑意。 此次是蔡国生变,叛臣弑君窃位,意欲斩缙质子撕盟,于情理来说,李恪昭无诏归国不算天大过错。 若他老老实实按规程向君父递交罪己书,得君父允准后再入城回府,便使此事无形中成了君王家务,在朝中不会有太大浪花。 惟有出错,朝中百官在职责立场各异的交锋中才会想起“质子也曾肩负两国邦交”,进而引发对李恪昭数年质蔡功过的探讨与重视。 “你有把握吗?”岁行云问,“朝堂陈情后,你在国中能稳住脚跟吗?” 李恪昭并不妄言胜负,保守道:“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他闭目,握紧了她的指尖。 “当年蔡国本有意让我五哥前去为质,我算自己‘上赶着’抢来这苦差的。那时母后被幽闭中宫已一年有余,舅父地位岌岌可危,我务必得有所为,才能稍解他们于困顿。” 可那年的李恪昭只是个半大小孩儿,还因母亲的事在君父面前连带也得冷遇,很难有什么建功立业的机会。 惟有赌命,去质蔡,台面上勉强能得个“于国有功”的大义名声,如此缙王对他母亲与他舅父才网开一面,不至痛下杀手。 “母后她没等我回来,在我质蔡的第一年就‘郁郁而终’。” 他以稚龄赌上性命行险路,本是为了替她余生拼出一条生机勃勃的新出路。可她懦弱地选择了一死了之,几乎让他的决心与勇气成了孤零零的笑话。 但他已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步步为营地沿着自己选的路走到如今,还将继续走下去。 “我讨厌心志软弱之人。”李恪昭握紧了她的手,垂眸看着两人交叠的衣袂。 “我其实不太会安慰人,光会嘴上花花的安慰根本于事无补。”岁行云回握住他,认真道。 “在船上时你曾提过,是因隔水的代国抢占了原属缙国的积玉镇,控制了澜沧江与滢江汇流处的水道要塞,这才导致那夜无咎接应来迟。若能设法给我一队真正的兵,无需超过万人,我替你将积玉镇拿回来。” 自二十多年前缙国灭陈后,一直奉行“与民生息”的国策,甚少出兵打无全胜把握之仗,以免耗人耗粮,动荡国本。 积玉镇地处要塞,水、陆四通八达,据闻眼下代国派驻在那里的主将又最擅守城,若要打,或恐进入僵持互耗,这对缙国来说就是无全胜把握之仗。 若能以李恪昭的旗帜,用极小代价替缙国收复这座城,他在朝堂上就能在最短时间内站稳脚跟。 “你信我,”岁行云语气笃定,“但凡靠山面水之城,都是我的福地。” 说她狂妄也好,鲁勇也罢,她上辈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