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心愿很快成了空。 第二天中午我在租来的房子里醒来之后,发现手机不见了,我用另一个电话打过去,对方接听了却没有马上说话。 “那个… …真是不好意思,您拾到的是我的手机。”我说,“麻 烦您还给我吧。您离那里近?我可以去拿。” “手机不是我拾到的。我从你手袋里面拿出来的。”电话另一端的人说,“你整理干净了吗?你头发上脸上的泡面汤都洗掉了吗?你准备好跟我见一面了吗… …姐姐。” 我愣住了,一时没说话,为之前的自作聪明心生懊悔——他早就看出来那是我了。 “思南路那家黄鱼面馆吧。今天下午三点,我就在那里等你。”冬冬简短地作了指示。 第十八章(2) 黄鱼面馆早就没有了,那个街角的小店扩入了旁边好几间房子,重新装修开张,如今是一个颇有特色的咖啡馆,服务生都围着南美风的红格子围裙,每张桌子上都有一颗多肉植物。徐冬冬坐在照片墙下面的桌子旁,一只手拄着下巴看着我进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正面看他,显然这妖精又变化了。 从前脸上的肥嘟嘟全部消失殆尽,白净面皮,瘦削的脸,话说原来我没发觉,他鼻子尖儿竟是勾的,说好听的是精英脸,说不好听的就是刻薄相。这几年吃的讲究,不缺营养,头发眉毛眼睫毛都很浓密,我听说美国的大玉米特别滋养毛发。嘴巴还是厚嘟嘟的,单看嘴巴就显得有点孩子气有点笨,多少中和了一点他脸上的刻薄相,要不然可以直接跳到电视里面演败类了。炭黑色的衬衫,系着细领带,同色的西装,黑宝石纽扣,袖口露出手表的一点边缘,一身名贵。 我拿着一杯咖啡就在他面前坐定了,板着脸打量着他,也被他打量着。我们都没说话。这沉默好好地持续了片刻,我不用问也猜得到:这臭孩子成功了,过得不错。无论是念书拿学位,还是工作赚钱,必然是成绩优异,被人追捧。从前父母荫蔽下的二世祖,几番转折,终于自食其力独立门户,长了那么一个脑筋那么一副皮囊,肯定也没吃什么苦头,轻而易举的成功把他 像个气球一样吹得膨胀起来,飘起来,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看谁都夹着眼睛,看谁都是“你薪水是我发的”的表情。呵呵,你倒是记得叫我姐姐,可你忘了我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可以不经允许在我面前帅起来。 我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怎么了?”我想他也是绷不住了,马上问我。 “头发没做好。”我打击他从这个开始。 “… …哦……”他脸上不动声色,“哪里不好?” “长了一寸。最好剪短。”我说,“而且,你是不是在头发上擦油了?” “… …嗯。” “谁让你擦的?” “我自己。” 我摇头,痛心的:“以后千万别这样了。男孩头发短,清爽,足够了呀。多一点都是画蛇添足,你以为把自己打扮漂亮了,其实让你一下子好像有四十岁。你可以给自己当舅舅了。” 徐冬冬换了一只手拄着脸,饶有兴味,好像还挺爱听我的点评的:“那你觉得我穿的怎么样?” “嗯… …”我不能辜负他,仔细地挑毛病,“黑衬衫,黑领带,黑西装,黑色的袖扣,怎么你刚才去参加葬礼了?” 他一侧嘴角扯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对我这句话给以反馈:“那我应该怎么穿?” “可以活泼一点,花衬衫呀。今天礼拜六呀。”我喝了一口咖啡,扁着嘴巴,勉力憋笑。 “花衬衫。”他重复道,轻微地点点头。 “嗯。”我确定,“夏威夷 花,特别热情的那一种。” “你要我穿成那个样子,是去做鸭吗?”他一本正经地问道。 “… …那个,工作本身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鸭作为一种社会工种,也有其技术性和高要求。你不要瞧不起。”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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