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箱当天,闻景生怕她临时反悔,从大清早开始轮番给她和顾纵打电话,好言好语哄着。谁能想到观和园的管事人,咳嗽一声都能让园子里噤声的人物,私底下会是这副卑微的模样。 这会儿是顾纵接的电话,闻景催促着两人快点过去。顾纵对此恍若未闻,作势要挂断电话,闻景在那头连忙叫停。 顾纵说没得商量,雷打不动地执行预留给吃早餐的时间。 陈禁好笑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吃完了最后一口早餐。顾纵挂断电话,替陈禁拢好衣领打上围巾,推门出去。 变故在这一刻发生,几乎是他打开门的瞬间,门从外边被更加大力地拉开,紧接着一只手锁住他向外拖去。顾纵的反应已经算是很快了,及时地做出了防御,却还是很难挣脱对方。 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陈禁下意识地去摸玄关柜子里的水果刀。 刚搬来那阵子,陈禁的神经时刻紧绷,害怕任何人的到访,几乎是敲门声响起,就会条件反射地想要躲起来。 很极端很不可取的行为。 真正面对意图行恶的人时,这样容易激怒对方。大部分女性的力气很难胜过男人,刀具很可能会变为伤害自己凶器。 可她没办法考虑自己是否会被伤害,只觉得每个来的人都可能是覃姗。她已经不在乎未来了,只想和覃姗一块儿一了百了。 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存在着这种认知错误。 顾纵短暂地摆脱了对方的钳制,却根本甩不掉,下一秒对方又重新纠缠上来。他一脚踹在对手的胸膛上,把人逼退几步。 陈禁跑进雨里,还不待她靠近顾纵。几辆车接连着停在院子外,推开车门下来的保镖,人均身高都在一米八往上走。其中几张面孔同样并不陌生,她还住在陈家宅子里的时候,每天都能见着。 也包括上一次发生相同事件的时候。 栅栏门形同虚设,那些人轻易地能够打开。前后几辆车的人走入院子,走近一个帮助同事控制着顾纵。 中间那辆车上有人下来,副驾的人撑着伞到后排,替里面的人拉开车门。 她站在伞下,从妆容到身上的职业套装都很得体,依然是陈禁印象中一丝不苟的模样。覃姗就这么站在伞下,和雨里的陈禁对视着。 两个画面逐渐在眼前重合,让她几乎要分辨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现实。 “陈禁!”顾纵的声音隔着雨幕传进她的耳里,少见地喊她的名字,把她从某个囚笼中抽出来。 她的意识归拢,自我防备地后退半步。 能这么精确地找上门来,大抵还是有人给漏了消息。 陈禁忽然想到了柯悦怡。 覃姗的准备显然比几年前要更加充足,人带的也比之前更多,被乌泱泱一群人包围着,看着还挺吓人。 早前总害怕着,很奇怪,真正到了这个时候,陈禁反而平静下来。 雨水顺着脖颈钻进衣领里,寒意透进每一寸皮肉,往骨子里钻,脑子却意外地清醒。 “很熟悉的场面。” 覃姗的语气平而无波,听上去总有那么点儿麻木的味道,“我给过你考虑的时间。” 陈禁忽然有些理解柯悦怡为什么会问关于“朋友”这个问题。人总是这样,即使在心里已经了然的时候,还想着能不能挨骗,留存着那么一星半点的期待。 她真的很想问问覃姗,后来的那么多年尚且不论,在她还不记事的小时候,覃姗有没有对她有过心软,有没有几个瞬间,让覃姗想要爱她。 “我想你也不需要选择的机会了,或许要重蹈覆辙一次,才能继续学乖一段时间吗?” 保镖在覃姗的示意下走近陈禁,她向后退了一步,抗拒的意思很明显。 她的手动了动,先前被人抢走丢开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回到陈禁的手里。 走向她的那个保镖愣住了,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还要继续刚才的行动。 陈禁低头看着它,再抬眼时,眼底泛着红,隔着半个院子的距离望向顾纵。 她嘴唇动了几下,无声地说着什么。 一个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几乎会被忽略的细节,顾纵却看懂了她的口型,她说的是“不要怕”。 顾纵似乎意识到什么,忽然发了狠地挣扎起来,架着他的两个人甚至差点儿没能按住他。 陈禁知道,可能很多年后,顾纵依然会记得这一天。 她笑了一下,手抬起来,刀刃贴在颈间。 所有人都愣住了,陈禁闭了闭眼,感觉着雨水打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