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既是他主动来进犯,芸贵妃的那点制衡作用也就荡然无存,父皇必定会更加信任他。 换句话说,既然萧阙不怕死,那若是这般轻易死在了诏狱之中也确实可惜。 倒不如就叫他苟且偷生,叫他在最落魄的时候被抛弃,叫他好生瞧着自己是如何一步步夺了他所有东西,一步一步坐上那个位置的。 届时再瞧瞧他到底悔不悔,没有接受自己的示好,没有答应跟他结盟的提议。 苏苑音是薛时雨的女儿,倘若这此被认回薛家,就算是怜惜是亏欠,薛家妥协都太容易,只是那梁州的兵符,始终是个未知数,变数太大,纵使他亦是怀疑已经落入了薛家手中。 该赌一次么? 思虑良久,他才开口:“他那般对你,你还肯这般不惜代价的救他,倒是叫我有些不敢相信你肯真心助我了。” 他不在乎日后她的心里是否有他,各取所需才是最能叫人信任的关系。 只他到底不是父皇,他容忍不了在身侧养的是一条毒蛇,时时伺机而动想要反咬他。 他仔细瞧着她,似是想要捕捉到她面上的一丝端倪,却只见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二皇子多虑了,我这次既是做下这个决定,也算是同他做个了断,还他救命之恩,报贵妃照拂之情,至于旁的,你觉得以他那性子,临了被我踩上一脚,这辈子还能原谅我么?” 萧旼闻言,满意笑笑:“既如此,你也该拿出些诚意来打消我的顾虑才是,既然要做了断不若即刻就去?” 苏苑音回视他,视线对视半晌,彼此都带着些试探的意味半步不肯退让。 良久,她轻笑着收回视线,只道:“也好。” “殿下带着苏二姑娘出门去了。”苏落雪跟前的画屏急急回来禀道。 苏落雪柳眉倒竖:“现在?去了哪了,可有说何时回来?” 画屏摇摇头:“不知,我只瞧见殿下还亲自将那苏二姑娘亲自扶上马车,半分不避嫌地坐一辆马车走了。” “什么?”她急急站起身,只觉得有些无措和不安。 “备马回苏府。”苏苑音现在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既然苏苑音不仁,也就别怪她不义了。 苏苑音跟在萧旼身后往前走上那狭长的廊道时,越来越浓的血腥味混杂着长年见不到太阳的潮湿腥臭味直冲着鼻尖,墙体两侧每七八步的距离才置上一个火架以作照明之用,只也聊胜于无,离得火架远了,光线还是昏暗不轻。 诏狱之前苏苑音也来过一回,只上次不过只到过前殿,没再往前走过。 她每往前走一步,离得萧阙越近,就越失神得厉害。 萧旼在不远处突然停了下来,她没什么表情的抬眼看他,橙红色的火光将他的面衬得诡秘。 “我一向都不喜欢强人所难,你可想好了?” 她掀起一双清冷的眸,带着些鄙夷:“你不累么,总这么试探别人。” 萧旼听出了她话语里的火气,只是不知她是因为自己的屡次试探,还是想到了萧阙在此处待了十余天的境况而愤怒,不过无论是哪种,如果过了今夜,那就也变得没有意义了。 他不以为然笑笑,头朝着右边的拐角处偏了偏:“水牢就在这边的尽头,苏二姑娘先请吧?” 苏苑音移开眸子,将所有此刻不该出现的情绪隐藏得极好,她越过人往前走,手在看不见的袖口中攥得不能再紧。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了,她想要见见他,看看他的伤势,同他说说话,但是她又怕见到他,她知道他一定过得不好,自己今日还要再来他的伤口上捅上一刀。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尽头,许是特地得了吩咐,这间水牢是倒是她一路走来视线最亮的一间。 她将失神而涣散的视线从新聚焦起来之后,一眼就瞧见了他。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