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顿时语塞:“我就是就事论事,又没说你……” “你当然不敢说我,不过以后就算是我的弟子,你也少说两句,我不要面子的吗。” 廖师伯顿时把脸又耷拉了下来,有点沮丧。 这个世界啊,跟他是越来越格格不入了。他青少年时期还是那兵荒马乱的年代,贫苦疾苦几乎是天下人的共同特征;哪怕是后来的几十年,由于经济社会发展水平不是很高,所以他的理念就算不被人完全接受,可也不显得太特立独行。 现在可是真的不行了,这世界变化太大,花花世界好像万花筒一样让人看得两眼斑驳。他还想继续坚持自己九十年的理念,奈何身边的年轻人再也没有能够认同他的了。 不止是他,墨家激进派那些老人儿其实都是这种感触。宋慈音和梁师叔算是比较新潮的了,主要还是因为常年隐居,懒得跟人接触。 但廖师伯还偏偏要整天在社会上走动,这不是自找不自在吗。 梁师叔也把这些给秦尧讲了讲,意思是让秦尧别跟老年人一般见识。 “廖师伯还闯江湖呢?”秦尧也有点乐。 “废话,老子骨头硬着呢!”廖师伯顿时精神了起来,“别看老汉我九十一了,江湖上那些后辈,哼,差得远呢。多少事,还得我们这些老将出马才行啊。再说了,墨者的脚要丈量天下,才能将墨家的精神传遍四方,整天呆在家里能为墨家做个屁的贡献?” 宋慈音:“我以前在山里面清净两年,又碍你的眼了?” “啊?我……我没说你啊,我就是随口一说。” “给我闭嘴,不许开口了!”宋慈音又下了禁言令。 梁师叔适时起身告辞:“我们就回去了,你们师徒俩也多唠唠。” 秦尧一愣:“开什么玩笑,跑二百里地过来饭都不吃……我真没生廖师伯的气,真的,其实我觉得师伯挺有意思的,我们爷俩能谈得来。” 算是真心话,因为秦尧知道老年人喜欢唠叨抱怨,并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梁师叔笑了笑:“不是不待见你,是我们习惯了。别说跑两百里,就算两千里也走得。以脚丈量九州,这就是我们的余生。至于说风餐露宿,更是我们的日常,满桌子珍馐反倒吃不习惯的。” 秦尧:“那我就把饭菜做简单点。” 宋慈音说:“算了,让他们去吧。墨者就是这样的习性,他们心领了你的热情就是了。” 可以说这两位前辈是一对老脑筋吗?太古怪了。 两位老者还是走了,秦尧一直送到小区外,心里头觉得挺不是滋味的。这大过年的,就喝了两口热水,这也太过意不去了。 …… “之所以请他们两位来,也不仅仅是因为让程序严格。我宋慈音要收徒,谁也管不着该怎么做。”宋慈音说,“所以说了,是为了让你熟悉一下墨者的收徒规程。而另外一个目的,也是让你接触一下真正的墨者,慢慢适应我们这个看似另类的群体。” 仅仅是“看似”吗?其实骨子里也很另类好不好。 宋慈音:“你觉得他们‘土’吗?” 秦尧也没睁着眼说瞎话:“梁师叔还好吧,廖师伯确实。” 宋慈音:“你廖师伯年轻时候,也是家有万顷良田的主儿。还没等到改朝换代,因为他老父亲死于战乱,他就将所有财富变卖并且捐给了墨家,自己则开始了双脚丈量天下的旅程,一晃七十年而其志不移。 七十年来他捐赠的魔核魔核不下百颗,你算算这又是多大一笔财富?而且,接受数百次任务的佣金全部上交墨家。他假如想要安逸的话,何处不能买栋房产颐养天年。 他身上毛病不少,但至少可敬。” 秦尧和林教授顿时肃然起敬。 这份敬意未必是因为认同廖师伯的生活方式,而是敬重他能够对自己这么“狠”,这么严格自律。 至于那梁师叔也基本上差不多,大家闺秀出身,而且小时候还生活在海外——竟然是个海归派!而且接受的是海外的高等教育,后来又捐赠了全部的财产。等到国门再开的时候,毅然回到了故土,找到了墨家这个根基,因为她的父亲当年就是一位墨者。 总感觉这帮人啊,脑袋像是被洗过了一样,真厉害。 “所以说可别瞧不起他们这样的‘老土’,你梁师叔读的大学是全世界排名前二十位的,反正比你这龙城学院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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