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敲门时,魏骁正在写信。是大学里同届的一个姑娘,人挺标致,又是同乡,他想着跟着师傅几年攒点钱,把姑娘娶回家,也好多个人照顾弟弟。 敲门声响,魏骁做贼心虚一把将信纸盖起来,头还没抬起就嚷:“干嘛!” 下属挠挠头:“魏哥,你詹老师让你过去。” 无非就是又懒得写检查总结了找他写呗。魏骁急着赶走他:“知道了,马上去,赶紧走赶紧走。” 那人走了,魏骁翻开信纸,钢笔墨划了一长道,算是废了,得重写——奶奶的,赶不上今天的船寄走了。 收好信,盖上笔盖,往詹旭办公室走。 敲门两声,喊:“老师,你找我啊?” 詹旭招招手,没抬头,正用笔圈画那个本子,“今天的检查有点问题,你跟我下去看看。” 魏骁刚想说好,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嗝了个屁。他“哎呦”一声,捂住肚子:“老师,我又拉肚了,你等等我,我上个厕所。” 詹旭白了他一眼:“天天就知道拉肚子,懒人屎尿多。” “嘿嘿,老师,我是北方人,吃不惯南方东西,这还南到赤道了……哎不说了,我先去了,您等等我啊!” 魏骁一溜烟儿跑了。 魏骁一蹲坑就是大半个钟头这尿性,詹旭是知道的。他索性抄过安全帽戴上,拿着本子独自出了门。 下到港口时,暮色已深,过了七点这档口,天黑仿佛只用一瞬。 走过一艘艘停泊的轮船,詹旭骄傲又自豪。有问题的地方较偏远,他走了一阵子才到,那里还有个不太起眼的泊位,以隆港刚起步的吞吐量,还没有船用到这里。 可今天似乎有点反常。 那里正停着艘船,吨位不大,有人正在卸货。詹旭走近一看,竟没一个眼熟的,大家在隆港共事这么久了,大大小小的级别,他认得的不少。 且这些人,看着总觉得举止怪异,他说不出来,大概有些,鬼鬼祟祟。 詹旭径直过去,有人注意到了,喝了声,所有人立即警觉,都看了过来,有人一挥手,让他们加快速度卸货。詹旭走近,没人向他行礼——他是总工程师,所有人都认得。 詹旭问:“你们是哪个组的?” 那伙人面面相觑,有人小声说话,他听见了,虽没听懂,却能辩出,那是泰语。他妻子南月的家乡话,和泰语非常相似。 詹旭觉得不对,又问检查人员是谁,这时身后有人喊他,他回头,郑殊正往这边来,一脸赔笑。 郑殊来了,那伙人神情转为放松。郑殊没明说这货是他的,只让詹旭通融通融,就此放行。港口集装箱的抽查率本就很低,加上腐败,海关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詹旭看这伙人很不对劲,亚际的领导竟也参与其中,他可知道郑殊的底细,应家人的亲戚。 不让查,自然就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詹旭觉得应家人不会做普通利薄的买卖,可要是往大了做……他不想他刚一手建起来的港湾,会因此查封整顿。 詹旭坚持要查,郑殊拦不住,也不敢动他,无奈地看着他掀开了那些箱子——白花花的粉末昭然若揭。 …… 魏骁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天已全黑。他坐下来缓了缓,蹲着太久,双腿麻木不仁。 然后不紧不慢地戴上安全帽,去找詹旭,到办公室门口,看到里头黑了灯。他赶紧跑下楼,沿路问人,看到我老师了吗,人给他指了个方向。 魏骁缓缓走近那泊位,看到那里人不少,却没一个眼熟的。他刚想就近,突然就听见一阵争执,隐约能辩出是汉语,接着有拉扯的两人从船舱里出来,正是詹旭和郑殊。 詹旭非常坚定:“人你们可以走,东西要留下。”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