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桃仁踏进内室,走到拔步床边,细长眼眸环顾一圈,慢慢抬起手。 桃仁站在她身侧,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坐下。 金兰靠坐在床栏上,肩上披了件氅衣,长发松松挽着,珍珠发带垂在肩头,粉面桃腮,肤如凝脂,一双乌黑明媚的眸子,不笑时眼中也有笑影,温柔可亲。 瞧这英姿勃勃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根本没病! 郑贵妃坐在床边,打量金兰几眼,视线落到金兰那条特意包扎的腿上,翻了个白眼:“装得还挺像。” 太子妃刚刚“告病”,不久之后宫里宫外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还真是凑巧。皇太子倒是会疼人,知道提前布置,让太子妃远离纷争。 金兰笑而不语:“娘娘打发人过来问一两声就行了,不必亲自来探望。” 郑贵妃冷淡地道:“本宫不是来探望你的。” 金兰笑了笑,客客气气,冷淡而疏远:“娘娘有什么话说,派人传话就可以。” 郑贵妃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忍了忍,道:“本宫今天来……是为了宝哥。” 金兰不说话。 郑贵妃停了下来,坐在床前,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桃仁轻轻咳嗽了一声。 郑贵妃回过神,收起惆怅之色,抬起下巴,恢复平时一贯的倨傲神情,道:“宝哥和你有缘,我养他这么多年,难得看他这么喜欢谁……” 不等她说完,金兰道:“宝哥是娘娘的爱犬,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郑贵妃顿了一下,面露失望之色,随即自嘲地一笑。 她在想什么呢?太子妃虽然仁善宽和,愿意舍命去救宝哥,也愿意不计前嫌救她,但是终究厌恶昭德宫,不愿和昭德宫亲近,每次在宫宴上看到她,太子妃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不会主动和她攀谈。太子妃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昭德宫。 郑贵妃抬起脸:“太子妃心善,以后宝哥要是流落到你跟前,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宝哥毕竟是你救的。它只是个畜生,什么都不懂,太子妃不需要费心养着他,能赏他碗饭吃、不叫他被人捉去炖了就行。” 金兰想了想,面色不改,点点头,平静地道:“我可以答应贵妃。” 郑贵妃眯了眯眼睛,唇角勾起。 太子妃比她想象中的要聪明,也比她想象中的要冷静理智,她嘱咐太子妃照顾自己的爱犬,太子妃神色如常,一点都不诧异,也是个心性沉稳的。 郑贵妃伸手抚平襕裙皱褶,问:“太子妃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本宫年长于皇上,却能始终荣宠不衰?” 金兰没说话。 郑贵妃自顾自地接着道:“因为本宫和皇上曾经相依为命,皇上依赖本宫,这是其一。本宫了解皇上,知道他的性情和喜好,善于逢迎皇上,皇上喜好游猎,每次他出游时,本宫必会戎装同行,这是其二。” “其三,本宫知道想在宫中立足,还必须有自己的耳目,必须培植自己的人手。钱兴狡诈贪婪,元辅郑茂奸猾,他们利用本宫讨好嘉平帝,借着本宫的名头迅速升迁,本宫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们?内廷有钱兴,外朝有郑茂,京中一旦有风吹草动,本宫都会第一个知道。” 郑贵妃想起旧事,得意地轻笑几声,“当年吴皇后年轻骄纵,以为她是皇后就能为所欲为,殊不知她早已经得罪了不少人,本宫怂恿皇上废后,宫中内官没有一个提前给她报信,她孤立无援,怎么可能斗得过本宫?” 光有皇帝的宠爱根本不足以在宫中站稳脚跟,郑贵妃是宫女出身,见识虽浅,却懂得要怎么做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 她不仅要牢牢掌控后宫,还必须在前朝培植自己的亲信,虽然郑茂不堪大用,但至少和她利益相关,不会和她对着干。 郑贵妃看一眼金兰,不无讥讽地道:“太子妃比本宫幸运多了,你是皇太子妃,名正言顺,深得人心,治下宽和,不必费心就能笼络宫人。” 她费尽心机才控制内廷,金兰根本不必发愁这一点。 郑贵妃冷笑了几声,掩下嫉妒和不甘,道:“还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