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暖阁里伺候的内官早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杜岩还让人放下帐幔铺好了床,槅扇内灯火朦胧。 朱瑄抱起金兰。 他这些天一直在吃药金兰可不敢让他抱,万一这次又没抱起来,她真的颜面无存,不得不思考和德王妃一样节食不等朱瑄弯腰,她自己利利索索下了地。 朱瑄脸色微微一沉,眼睫低垂。 金兰拉着他转了个身,推着他往前走几步,抱住他脖子,趴在他肩膀上,发鬓蹭过他的侧脸,“五哥,你背我吧。” 朱瑄顿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到拔步床前,金兰趴在他背上,伸手掀开一重重帐幔。 金兰先爬上床,规规矩矩躺好,时不时偷偷瞄一眼朱瑄。 他坐在床头,脱了靴子,解开衣襟,脱下外衫,上了床,从背后拥住金兰,下巴抵在她发顶上,把她整个人拢在怀里。 金兰握住他横在自己腰间的手,“五哥,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 朱瑄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金兰想了想,在朱瑄怀里转了个身,和他面对着面,伸手抱住他。 朱瑄身体滚烫,手臂用力,紧紧抱住金兰。 强大起来需要忍辱负重,更需要铁腕。 朝中文官知道他活剐了司礼监的太监,他们选择帮他隐瞒,因为他的做法太过阴戾,传扬出去会妨害他的名声。 文官同情他的处境,但文官不关心他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他们只是一群看客,他们需要一个仁厚宽容、容易控制的儒生,而不是一个有仇必报、手段很辣的帝王。 说到底,文官之所以坚定地支持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抗衡嘉平帝,为了压制司礼监,为了进一步限制皇权。 嘉平帝利用他和文官斗法,文官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他在几方势力间行走,犹如踏着冰冷刀尖前行,行差踏错,就是满盘皆输。他不能寄希望于文官愿意为他抛头颅洒热血,他们真正效忠的是皇太子,不是朱瑄,所以他不能一味温和仁厚。 朱瑄低头闻金兰发间的茉莉花香,慢慢平静下来,疲倦涌上心头,慢慢坠入梦乡。 第48章 殉葬 金兰没睡着,朱瑄身上火烧一样发烫,她觉得他可能又发病了。 等了半晌,听到朱瑄呼吸声沉重,她偷偷睁开眼睛,借着高照灯漏进帐幔里的微光打量他,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摸他的脸。 朱瑄动了一下。 金兰吓了一跳,正要收回手,朱瑄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蹭了蹭她的手心,很依赖的样子。她等了一会儿,慢慢收回手,他梦中觉察到,眉峰轻皱,她只好把手放回他脸上,他这才老实了。 她小心翼翼捧着他那张清秀苍白的脸,叹口气,继而摇头失笑,闭上眼睛入睡。 第二天金兰起身的时候,朱瑄已经起来一会儿了,正站在屏风前换衣,杜岩站在他身后,帮他束网巾。 她随手拢起长发,趿拉着睡鞋走到朱瑄身后,从镜子里看他“今天要出宫” 朱瑄道“今天去工部观政。” 嘉平帝似乎认清了自己不可能继续和文官斗气,最近时常问大臣朱瑄在六部观政期间的表现,大臣满头黑线陛下您之前严防死守,不许太子和大臣结交,连詹事府、左右春坊都成了摆设,所谓的观政也不过是拿一堆六部例行公事的题本搪塞太子,现在又关心太子但是又下旨大肆封赏郑贵妃的族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摇摆不定。 不管嘉平帝会不会和以前答应朱瑄出阁读书时那样又反悔,朱瑄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金兰知道他这些天一直在看治河的书。 就算身体不舒服,他还是会坚持去工部他早就习惯这样了,烧得晕晕乎乎的时候还能坐在文华殿和讲读官对谈。对他来说,每一次松懈都可能导致被废所以他从不松懈。 金兰搭着朱瑄的肩膀,绕到他面前。 杜岩和另外两个小内官连忙捧着装玉革带、乌纱冠的捧盒退后几步。 金兰踮起脚,手按在朱瑄脖子上,让他低头,和他额头相贴,“还是有点热今天的药吃了没有” 朱瑄垂眸看她“吃过了。” 金兰放开他,探出半个身子去看杜岩。 杜岩尖着嗓子答“吃了,吃了” 金兰问“用过早膳了” 杜岩点头如捣蒜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