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依旧浑身发冷,但他咬紧牙关不抖了,轻轻嗯一声,拉住她的手,紧紧握住,仿佛只有这么做能缓解自己的痛苦。 明明没有用……可小朱瑄就是舍不得放开手。 …… 床帐低垂,暗香浮动。 熟睡中的朱瑄遽然睁开眼睛,双眸幽黑,眸底似缭绕着浓得化不开的晨雾,神色晦暗。 身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他侧过身,俯视熟睡中的金兰。 她抱着他的一只胳膊,好梦正酣,樱唇轻抿,眼睫低垂,罩下淡淡的阴影。她这些天累着了,夜里总是睡得很沉。 朱瑄仔细看她。 她肤色雪白,圆圆的脸,鼻子挺翘细腻,右脸颊上有颗淡淡的痣,眉毛不算纤细,浅妆的话杏脸桃腮、娇如春花,用了画眉黛以后看起来有点虎虎生气,失了娇美,偏于英气,宫人于是不怎么给她画眉,熟睡中双颊微微生晕,一点朱唇,如海棠春睡,透出几分婉转的娇艳妩媚。 其实这几年朱瑄不是没见过和她相貌相似的女子,但他知道那些人都不是他的圆圆……他不会认错人。 只有圆圆才会这么善解人意,这么温柔,这么包容……他强迫她入宫,什么都不告诉她,她还是很快聪明地察觉出他的隐瞒,大度地选择相信他,爱护他…… 他骗了她。 但他永远不会后悔。 勉强不来的事,他偏要勉强,即使违背天意又如何? 他的眼神实在太炽热,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几分,睡梦中的金兰感觉到身边人渐渐发起热,揉了揉眼睛,翻身坐起。 朱瑄还来不及闭上眼睛装睡,金兰已经扑到他跟前,伸手摸他的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有点热……五哥,是不是不舒服?” 他静静地看着她,一语不发,双眸黑幽幽的。 金兰以为他又发病了,焦急道:“怎么又发热了?”说着松开手,撩开床帐,正准备下床去叫杜岩,腰上一紧,被朱瑄抱住了。 “我没事……”朱瑄收紧双臂,紧紧抱住金兰,“只是一时走神。” 金兰低头看他,拨开他衣襟,摸了摸他身上,没有出汗。她松口气,刚才还以为他又发病了…… 朱瑄按住她的手,“睡吧。” 金兰重新躺下,枕着朱瑄的胳膊,心里一阵阵发虚。 刚才那一瞬间她以为朱瑄真的发病了,心里暗暗琢磨,自己没有逼问什么刺激到他呀……莫非装傻套杜岩的话的事被他发现了?还是她假借整理东宫宫务其实暗查东宫旧仆名单的事露了马脚?亦或是她不小心提了一句提督太监他心里不高兴又疯了?他这么聪明,又心思细腻,一下子就能看穿她的小伎俩……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金兰悄悄松口气。 第40章 早就认识你了 礼部侍郎上疏请重开早课,奏折引起争执。 各衙门呈送的题本由通政司递交官中,因须事先通知上级,还得准备呈递六科廊房的副本,因此题本大多只是一些例行公事。而以私人名义递交的奏本通常属于官员个人的意见,不需要上司允许也不用准备副本,直接送至会极门交由当日的太监转递,这样的奏本大多是弹劾批评的内容,一经公布,往往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礼部侍郎的奏折就是以他自己的个人名义呈送的。 司礼监代嘉平帝批示奏折,敷衍礼部侍郎,礼部侍郎愤而继续上疏。 奏本经六科廊房传抄,满朝文武皆知,六部大臣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来了一场大论战。 有人说朱瑄身体不好,嘉平帝体恤他才会罢了早课。 礼部侍郎引经据典:“天下之本系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早谕教,选左右。教得而左右正,则太子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岂可因噎废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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