犊车停在不打眼的小巷口,随后亲自去给她买胡饼,不一会儿,一盘胡饼从犊车门帘处探入。 “你买这么多?我们俩吃得完吗?” 袁醍醐伸手接过盘子放在矮案上,骤然发现端盘子的手指修长有力,很是眼熟,绝不是高文珺的小细爪子。 心里一声呵噔。 门帘从外面被撩高,崔湃棱角分明的俊容已至眼前,他气定神闲地看着她,以一种老猎人捕到落入陷阱的小猎物的胜利眼神。 袁醍醐即刻冷脸,转头望向车窗外骑马的高文珺,要个解释。 高文珺一脸坦然,“会针灸的小医馆是真的,只是能找到它的人不是我。” 她指了指崔湃的方向,嘻嘻笑道:“现在我将认路的人找来了,你跟着他去就好了。” 好你个大头鬼!! 高文珺朝袁醍醐挥了挥手,一扯缰绳调转马头,领着随从潇洒离去,袁醍醐气结,她竟然被他俩联手诓骗了! 袁醍醐瞪看守株待兔的崔湃,“你到底给了她什么天大的好处?” 她的微恼落在崔湃眼里,让他轻扯起嘴角,“不算大,不过是贡献了一个卢司直的秘密罢了。” 哦,结果被出卖的人不止她一人,袁醍醐不知道该替自己高兴,还是该替卢祁忿忿不平。 崔湃在车门外吩咐阿水替换驾车,将他们带去医馆,袁氏仆从莫敢不从,只得默默跟在犊车后面,心道他家女郎本来也是出门看病的。 撩开门帘,崔湃闪身入内,径自坐在袁醍醐身边。 犊车车舆不似奚车宽阔,崔湃高大的身形瞬间压缩了本就不大的车内空间,两个人几乎挨在一起。 她不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崔湃却很自然地跟着挪了挪。 “……” 袁醍醐无语看向崔湃,崔湃抬起双手将盘中胡饼撕成块状递到她面前,她瞄了一眼说:“我不饿了,看见你就饱了。” “甚好,说明我秀色可餐。” 崔湃粲然一笑,闪了她的眼睛。 他揽过袁醍醐,手劲很大,禁锢着她的腰,袁醍醐挣扎了几下。 崔湃用双指点在她心口的位子,“为什么不肯见我?” 袁醍醐默不做声,崔湃抚上她的颈项,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他抿着嘴唇,“你不饿了,我可是还饿着,你得陪我吃胡饼。” 确定只是吃胡饼? 明白了他的意图,袁醍醐躲着倾身而下的崔湃,压低的声音透露了她的慌张,“阿水在外面。” “无妨。” 崔湃没有接收她的警告,吻上她的唇。 沦陷在崔湃炙热进攻中的袁醍醐在心底骂着厚颜无耻,双臂却不知何时环上了崔湃的脖子。 积压月余的思念,在胸口炸开,倾泻而出。 像沙漠中的旅人寻到解渴的甘泉,一饮再饮。 驾着犊车的阿水尽力忽略车舆内的响动,力持镇定地领着袁家随从在宣平坊的大街小巷里绕圈。 一遍又一遍地从法云尼寺旁的小医馆门前路过。 阿水想起崔湃适才的交代,一脸严肃地像是交代重大军务。 郎君说他喊到了,才能到。 第56章 棋局未完 袁醍醐白皙的皮肤上升起粉霞,眼前是崔湃打理整洁的鬓角和纹丝不乱的衣襟。 好像慌乱的至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心。 车舆内两人相拥,崔湃握起她受伤的手腕,翻转看了看,又想看袁醍醐靴中的脚踝,她没同意,嫌弃的瞥他一眼。 崔湃也没执拗,只是侧过头,“阿水,医馆到了吗?” 低沉的嗓音从车舆内传来,焦虑驾车的阿水终于得到自家郎君的信号,谢天谢地。 “到了!” 早就到了。 一个转角后,犊车停在了法云尼寺院旁的支巷内,崔湃率先从车舆中现身,袁家随从上前想伺候自家女郎下车。 崔湃回身握住了袁醍醐的手,欲亲手将她搀扶下车,袁醍醐极其自然搭上崔湃的手臂,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随从们察言观色,收回了手。 袁醍醐抬眸,的确是一家极不起眼的小医馆,只是她没料到善于针灸推拿的医师竟然是个中年的粟特男子。 身为胡人却精通汉人的医术,奇了。 粟特医师对别人异样的眼神习以为常,他淡定表示自己早年从军,在瓜州伤了腿,幸得一位唐人救治捡回了性命后,拜唐人为师学习起医术,方才在长安定居。 因是有从军经历,所以精于跌打损伤以及利器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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