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我都听外婆的。” 谢毓杵拐往楼上走,步履很慢,人到了一定年纪,手脚难免使不上力,上到第五阶时,脚下打滑,险些栽倒。 明晞反应过来,迅速上前扶住。 谢毓站稳后却拂开她的手,唤来看护搀扶,半片目光都不曾留给她。 明晞望着谢毓消失在二楼的背影,久久地站着,偌大前厅只剩下她独自一人,面上笑容渐渐垮落。 她低下头,很轻地抿了抿唇,鼻尖有些发酸。 离开明家,二月凉风夹着细雨,冷不丁灌进肺里,明晞用力深吸一口,试图吹散胸腔那股闷闷的浊气。 走出一段路朝回望,明家的花园别墅坐落在明水湖畔中央,夜幕降临时,湖岸灯火连绵成片,如同一座美丽的水上宫殿。 长明世家公馆的核心区,寸土寸金,象征着城内不可动摇的经济地位,上层名流梦寐以求。 明晞只觉得,那里不过是个豪华尊享版的牢笼。 一个离开了就不想再回去的地方。 在小区路口等杨萱和李梦甜的时间,明晞给纪嘉昀打了通电话。 通话连线,男人的声音温和关切,“小晞。” 都是至亲,态度却天差地别。 许是春季潮湿的关系,细雨拂面,浸润得眼眶都开始发胀发酸。 明晞垂下脑袋,用手揉了揉眼睛,低声喊:“爸爸。” 在那栋房子里的伪装顷刻瓦解,她今年其实才十七岁,正是少女无忧的年纪,却要学习戴着面具做人讨好,为了谢毓有天能认可她,真正看她一眼。 可渐渐的,她都忘了自己原本该是什么样的。 明晞声音有点哑,只有在纪嘉昀面前,她才会像普通女孩那样和自己的亲人撒娇。 “爸爸,我不想在这里住了……我想回家。这里的人都不喜欢我,好像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话音最后,她微微哽咽。 电话那头安静许久,再开口时嗓音依然温和。 纪嘉昀说:“要是觉得受委屈了,那就搬回来吧。爸爸今晚让刘叔叔去接你。” “真的?” “真的,谁也不能欺负我们小晞。” 明晞仰头望向浓云渲染成铅灰色的天空,阴雨依旧,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世界好似放晴了一些。 撂下电话不久,李梦甜匆匆赶到。 明晞倚在路边树下,背包带子随意地挂在单肩,从裤兜摸了盒烟,敲出一根噙在唇间。 翻出打火机,指尖擦动滚轮,点燃。 火光在风中摇曳,女孩漆黑的长睫染上一抹亮色,眼眸幽静,读不出情绪。 深汲一口,烟雾袅袅。 李梦甜一路小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看见这幕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明晞长长吁了口气,闷堵的心绪松懈了些。 她如实地说:“几个月以前吧。” 李梦甜惊恐道:“要是让你家里人知道了——” 明晞没有收手的意思,一啖接一啖,白雾自她嫣红的唇瓣缓缓滚出。 指尖轻点烟身,掸落烟蒂,漫不经心地嗤笑:“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明晞朝李梦甜身后望了眼,问:“怎么就你一个人,杨萱呢?” “她啊,来的路上碰到校草就追过去了,说让我们别等她,待会补习课上见。”李梦甜说。 “行吧。”明晞对于杨萱见色忘义的行迹习以为常。抽完一根,她把烟头摁灭,直起身道:“那我们过去吧。” 明晞和李梦甜并肩走在路上,二月的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细密而连绵。明晞没有撑伞的兴致,静静走着,乌黑眉眼润湿了朦胧在烟雨里,她本就生得清丽秀美,颇有几分江南那边温婉美人的味道。 过路同龄学生很多,正值十七八岁躁动的青春期,少见这样宁静的美貌,男生目光绝大多数焦距在她的身上,不愿挪移。 明晞视若无睹,她容貌虽生得温润,骨子里却透着骄傲疏离,不是好攀关系的人。 李梦甜在一旁默默承担起撑伞的义务,察觉明晞今天格外沉默,小心翼翼地问:“明晞,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明晞望着前方,淡道:“有点。” 见她没有交谈兴致,李梦甜也没敢多问。她和明晞是高中同学,因为同班又住在同一寝室,关系自然比其他同学要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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