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泛着潮湿,水渍哒哒。 张君所提审的,是个金人,直接自锁骨串了钩子吊挂在墙上,两条胳膊血肉模糊。如玉只看了一眼,哇一声险些没忍住,深吸一口气全是血腥味,连连拍着胸脯,转身欲走,却叫张君一把拉住。 他道:“你走近了细瞧,此人你肯定认得。” 如玉也觉得这人眉眼有些熟悉,凑近看了许久才想起来,这当是完颜冠云的手下,名叫阿卓,去过几次鸳鸯淖,冬季大雪封山时,因她喜吃汉地蔬菜,特意给她送过几回萝卜白菜。 张君招个牢役来,示意牢役以水将他泼醒,亲自接过鞭子,以鞭杆抬起阿卓道:“现在开始,本官问什么,你就得照实回答,答得好了,审完之后本官赐你个速死,可否?” 阿卓抬起头来,血刺胡辣一张脸,细看了许久的如玉,咧嘴笑了笑叫道:“如玉公主!” 张君一鞭子从他脸上抽过去,阿卓嘴上瞬时一道血痕。 如玉已经隐隐能猜到是什么了,拦下张君的鞭子问这阿卓:“你可是从奉圣州一路跟着我的到京城?” 阿卓默默点了点头,随即又垂下了头。如玉又问:“是你主子完颜冠云叫你跟着我的?他想叫你做什么?” 阿卓道:“他想请您到我们金国去作客。” 如玉见张君手中那鞭子跃跃欲试,狠狠瞪了一眼按止他,走到阿卓面前道:“若他想请我作客,当初我在鸳鸯淖的时候就该请的。你瞧这会子我都回到大历了,路途如此遥远,他远道儿上巴巴的请我做什么客?” 阿卓咧嘴嘿嘿笑个不停:“那时候,您还是个孕妇。我们元帅说,孕妇不方便,总得你生了孩子再说。” 如玉再抑不住怒气,接过鞭子对准这阿卓狠抽了两鞭子,怒骂道:“还想作价儿把我卖掉,又嫌我是个大肚子卖不掉,所以一心守着我生产,准备等我生了孩子再卖是不是?” 她转身跑出牢房再冲出廊道,几步上了台阶,外面便是后苑那一片静静的玉皇李林子。在林子里窜了几步,如玉才意识到自己手中还提着那条柄上一层乌油,叫血染的浸透的长鞭,慌得扔了鞭子,便叫张君自后追过来,揽到了怀中。 如玉混身都在发颤,再忆及完颜冠云那总是深不见底又怀着忧郁与审夺的眸子,满身寒气自脚底往上泛着。她转身扑入张君怀中,埋头半晌道:“原来之所以我能在鸳鸯淖安生呆得八个多月,只是因为我怀了身孕的缘故。” 徜若当时张君不去接她,她在鸳鸯淖生了孩子的话,大约只能到初一满月,她就得被迫与初一分离,继而被完颜冠云带到金国去。 张君一点一点,将如玉慢慢揽紧在怀中,明知无比残酷,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冷静的分析着:“完颜胥之所以会帮赵荡,是因为他想借赵荡而臣服西辽,掌控西辽。迄今为止,赵荡仍还在完颜胥的掌控之下。 你生孩子的时候,恰是耶律夷当死之机。若你在鸳鸯淖,完颜冠云来劫人,你觉得赵荡会不会为了你而放弃唾手可得的西辽宰执之位,放弃他仅有的,可以重新回到权力之巅的机会?” 如玉埋头在张君怀中,默不作声。以她对于赵荡的了解,那样的抉择,当比让他死更难。 张君又道:“他反抗,则将失去一切。顺从,只需要将你拱手让给完颜胥。 恰如姜后想利用你去杀赵荡一般,金国大元帅完颜胥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若他以初一为挟,将你送给他的对手,他的敌人们,你一样要替他卖命,到那时,从东府到西府,从东家到西家,你终将沦为金人手中的玩物。” * 回京时天已经全黑了,如玉策马一路跑在最前面,一路横冲直撞冲过西市,到府门外也不必下马台,直接跳下了马一路狂奔,疯子一样奔往竹外轩,还未过夕回廊,隐隐便听得一阵婴儿的哭泣之声。 于一个有孩子的母亲来说,天下间最可怕的事情,约莫就是孩子的哭声。她疯了一样冲进院子,到了房门上却又生生止步,房中有乳母的笑声,孩子的浅语。 如玉退出来在廊下洗了把脸,净过了手,拍打过一身的尘土。扬起头,便见白奶妈抱着初一站在廊下。 两个奶妈也是有心,将张君在奉圣州所买那虎头帽改小了,戴着恰恰好。圆圆的虎头鞋子虎头帽,裹的圆乎乎果真一只小老虎一样。如玉还未伸手,孩子已经抓抓着两只手凑了过来,她满怀抱上,轻嗅着他绵腻腻的小脸颊儿。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