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的儿子,温声提示:“你快五岁了。” 五岁了,早就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撒娇的年纪了。 愿哥儿固执的伸着双手,漆黑的圆圆的眼睛看着他,有点委屈又很固执。 钟砚叹气,随即将他抱了起来,愿哥儿自然而然的搂住父亲的肩膀,下巴搁在上面,白皙肉乎的小脸看起来有点傻气,放空眼神呆呆的也不说话。 愿哥儿本来就不是个话多的小孩,前几个月还会缠着父亲问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娘亲。 最近他都不会问了。 愿哥儿偏执的觉得他的娘亲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就像之前那样,父亲会把她带回来的。 愿哥儿觉得,每一次他提起娘亲,父亲好像都很难过。 徐长河越过门槛,刚进了书房,嬉皮笑脸的逗弄愿哥儿,笑眯眯的同他说话。 愿哥儿直接扭过脑袋,不肯理他。 徐长河在钟砚面前也不敢太过火,说了两句俏皮话就恢复了正经模样。 反而是赵随有些拘谨,斟酌两三分后,他望着眼前的男人,低声解释:“皇上,那日,颜小姐也是无意坏了您的事,望您见谅。” 钟砚嗯了声,像是没当回事。 他想到那人和顾盼相似的眼神,相似的背影,心上忽然间就被扎了那么一下,他抬起眸,淡淡问:“听说你同她的婚事快要定下了?” 这事之所以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少不了颜父的功劳,恨不得昭告天下,他的女儿快要嫁出去了,逢熟人便拽着人家说上半个时辰,生怕别人不知道。 赵随对此有些苦恼但还没觉得头疼,他估摸着那日寺庙里回去之后,皇上肯定派人将颜小姐查了个清清楚楚。 他犹豫了片刻,踌躇道:“应该快了。” 钟砚嗯了声,听不出喜怒,沉默了会儿,说道:“到时给你备份大礼。” “如此便先谢过皇上了。” 两人没在宫里多待,说完正事赶在天黑之前出了宫。 徐长河一路上都在唉声叹气,赵随问他好端端的为何叹息? 他也没什么不敢说的,“我看着钟砚如今就像个死人。” 敢直呼其名的,也只有他了。 赵随大概也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拍拍他的肩膀,“时间久了,自然就好了。” 徐长河起初也这么想,现在完全不了,他有些烦躁,“本想着顾盼死了,就能消停了,哪知道她死之后,钟砚也跟死了没两样,好好一人都被逼疯了。” 说起来就难受。 他和钟砚相识多年,说知根知底也不为过。 当初顾盼死了后,钟砚有多痛苦他是看在眼里,守着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还不肯放手。 铜雀宫被烧了的那天,是徐长河将钟砚拽出来的。 他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嗓子全哑了,手指头上全都是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磕出来的。 有时在徐长河以为钟砚心上的伤快好了之后,钟砚偶尔会笑着对他说:“我昨晚梦见她了。” 徐长河当时看见他嘴角细微的笑容也觉得难受,还没开口劝他,就听他继续说:“她对我笑了。” “她说她好疼。” “说她在等我。” 徐长河觉得这当真不是个什么好梦,梦见顾盼对钟砚来说也是一种更深的折磨,永远忘不掉她,一辈子都将这个女人刻在脑海里,剔除不掉。 每想起来一次,伴随的记忆便是自己亲手造下的杀孽。 当初是他先舍弃,又有什么资格后悔呢? 徐长河那时咬咬牙,“阿砚,她已经死了。” “尸体都凉了。” “忘了她吧。” 忘掉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那样他也不会活的如此痛苦。 顾盼恨透了他,哪怕活着也只会避开他,怎么可能会等他呢? 钟砚眼圈红了又红,颜色深的像是在滴血,他低头闷声笑了笑,笑容中是无尽的苦涩,他哑着嗓子说:“可我能梦到她的机会真的不多,更别说看见她对我笑了。” “你都不知道,她有多久没对我笑过了。” 徐长河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咙里,酸涩难堪,说不上来。 想起这些事,他觉得什么情啊爱啊,真是碰不得。 徐长河侧眼扫了眼赵随,意味深长道:“你喜欢不喜欢那位颜小姐?” “就那样吧。” 不喜欢,亦没有多少讨厌。 徐长河拍了拍他的肩膀,唉了声,然后说:“娶妻当娶贤,喜欢不喜欢不重要。” 最好是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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