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似乎被李子恒的话触动,半晌没说话。 李子恒直起腰,“我走啦!明天你别等我了。” 他说完话,转身就走。 花墙内忽然传出一声挽留:“等等!” 李子恒回过头,“怎么?你想让我给三弟转交什么东西吗?那可不行!我只帮你打听三弟的近况,其他的我帮不了你!” 偷听到这里的孙天佑扑哧一笑,朝李绮节挤挤眼睛。 李绮节气呼呼地冷哼一声。 花墙里的女子喊出那一声后,又没言语了。 李子恒等了半天,没听见她开口,脚步往外挪一下,试探着道:“我、我走啦?” 花墙后一阵簌簌响动,女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凛然道:“你看我怎么样?” “啊?”李子恒一脸莫名所以,“什么怎么样?” “我听说李相公逼你早日成亲。”女子的语气不复刚才的忸怩踌躇,淡淡道,“如果我们家上门求亲,你愿意娶我吗?” 李子恒瞪大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傻眼了。 李绮节和孙天佑面面相觑,也傻眼了。 周氏让灶房的丫头把李绮节带回来的乌桕树叶子洗干净,细细捣成汁液。浴佛节之前,刘婆子已经提前把糯米足足浸够三天三夜,泡发饱涨。将乌桕树叶子捣成的汁液掺进泡好的糯米,再装进干燥的木瓮,用陈年松木和松枝煮熟。煮出来的乌米饭油亮清香,饭色是晶莹的青绿色,一碗碗热气腾腾的乌米饭摆在桌前,看起来特别诱人。 其实乌米饭只是样子好看罢了,吃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滋味。瑶江县人家常不吃它,只在浴佛节这天蒸一锅来食用,求个平安如意。 李绮节扒拉着筷子,魂不守舍地夹起几粒碧莹莹的乌米饭,心里还在为刚刚偷听到的话感到匪夷所思:李子恒什么时候和张桂花搅和到一起去了? 是的,那个主动开口求亲的女子是张桂花。 虽然李绮节和张桂花的来往不多,不记得对方的嗓音,但竹林后面那一排雅致的房舍属于张家,张家只有一个张桂花对李南宣情根深种。 和李子恒私会的女子,显然是张桂花无疑。 一碗乌米饭吃完,李绮节还怔怔的。 孙天佑在她耳边低笑,“张家的门第,别人还高攀不上呢,人家愿意嫁,大哥也愿意娶,你担心什么?” 李绮节不客气地狠剜孙天佑一眼,你瞒着我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孙天佑摸摸鼻尖,视线落在李绮节朱红的双唇上,喉头微微发紧,微笑道:“晚上我好好补偿你。” 话刚说完,被李绮节一脚踩在脚尖上,疼得龇牙咧嘴。 下午天色将昏时,一群缁衣和尚从村前路过。 县里几家大户人家的老太太笃信佛理,但因为年纪大了,不方便上山,儿女们为哄她们高兴,年年请僧人在家中举办浴佛仪式,已是定例。今天浴佛节,这些和尚是刚从县城回来的,寺里的浴佛法会更盛大隆重,他们要在天黑前赶回寺庙,听主持宣讲佛经。 周氏领着周桃姑和李绮节,把预备好的布施摆放在门前,让和尚们经过时方便领取。 周桃姑如今不必抛头露面讨生活,安心待在家中照顾胖胖,闲来偶然动了闲情逸致,亲手编了几串供佛的花环,放在布施盘里。花环和鲜果、油糕互相映衬,看起来格外漂亮。 李大伯、李乙和孙天佑、李子恒不像女眷们那样专心,站在一旁低声闲谈。胖胖被婆子抱在怀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两只胖爪子蠢蠢欲动,想抓盘里的甜糕吃。 李南宣独自一人立在台阶下,眉眼沉静,面容肃穆,他曾在寺庙里生活十几年,比其他人更显虔诚郑重。 和尚们取走布施时,打头的中年和尚扫了李南宣一眼。 李南宣眉眼低垂,双手合十,掌心微弯,行了个佛礼。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