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再像以前一样密不可分。李昭节前几次就是单独出去的。 李九冬看一眼盘子里的鸭肉,不怎么想出门,李昭节又开口催促了几句,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 到了张家,进了屋子,丫头端来一盘子点心,跟螺狮一般,底下浑圆,上头尖尖,一样雪白,一样腻红,精致玲珑,一盘拢共只有十二枚。 张桂花笑向二人道:“家里才雇了个南边来的厨娘,她造的好汤水,还会拣滴酥鲍螺。酥油不经放,一会儿就化了,只有冬日里才能拣,亏得她手脚快,才拣得一盒,这玩意儿得即做即吃,你们尝尝。” 滴酥鲍螺就是酥油鲍螺,也不算很难拣,但原料不易得,要将牛羊奶不停搅拌,使奶油和奶、水分离,舀出奶油,在凉水中揉捏,挑出柔润成型的酥油——这才是预备好了最初的原料,再加蔗糖、蜂蜜搅拌,待凝固后,扭旋成一枚枚或扁或圆、形似螺纹的小点心。滴酥鲍螺在南方较为常见,富贵人家总有一两个会拣鲍螺的丫头。苏州府的带骨鲍螺尤为盛名,文人特意为其撰文,称带骨鲍螺是天下至味。 北方以奶油制成酥山,京城多冰窖,夏季时宴席上必有一道酥山。南方则爱精致小巧,多带骨鲍螺、酥油鲍螺。瑶江县不南不北,常吃的是鲍螺。 花娘子会拣鲍螺,李家其实也有丫头会拣,不过没有花娘子拣的好,也及不上张家的这么精致,而且周氏节俭,只有张大少奶奶登门时,才会让人拣上一两盒。 李昭节近来随张桂花学画,彼此熟稔,也不客气,先捻了一枚吃,滴酥鲍螺入口即融,香甜满口,不由赞道:“好吃!” 李昭节不爱甜口,噙了一枚,化在齿间,心里还在想着那盘没吃完的卤鸭。 李昭节推了她一把,道:“你见过张姐姐的画没有?待会儿让你开开眼界。” 张桂花矜持一笑,慢慢悠悠吃了几枚滴酥鲍螺,方故作疑惑模样,道:“你们家来客了?” 李昭节点点头,“张姐姐听说了?我二叔娶了个新婶子,新婶子又带来两个新姐姐。” 张桂花脸上笑容不变:“噢?她们多大年纪?” “和我三姐姐差不多大吧。”李昭节继续吃鲍螺。 “她们为人怎么样?” 李昭节见张桂花似乎对李大姐和李二姐很感兴趣,低头想了想,“张姐姐是不是想邀她们来做客?我看不必,她们俩不识字呢!每天只会说些针线活儿和市井粗话,我都懒得理会她们,何况张姐姐你呢。” 张桂花听说李大姐和李二姐都不识字,心口一松。 李子恒回家,不止带回几只卤鸭子,还背了一篓旧衣裳——平时不小心蹭破磨坏的。 李绮节看着李子恒一件件往外掏衣裳,笑道:“球场那边不是有会缝补的老师傅?” 李子恒笑眯眯道:“还是宝珠的手艺好。” 宝珠顿时喜笑颜开,一把搂走所有衣裳:“那当然,外边那些人,哪及得上自家人用心。” 丫头送来午饭,主食是绿豆稀饭,两样凉拌蒸菜,并一笼杂色煎花馒头和千层蒸饼。馒头是梅菜素馅的,千层蒸饼里揉了桂花蜜、花生仁,撒了一层红绿玫瑰丝。 李绮节喝了厨房送来的稀饭,吃了几个拌了油炸的杂色煎花馒头,千层蒸饼她却不肯吃,豆腐脑、桂花酒酿汤圆、米酒糟她都能吃上两三碗,但蒸饼、糖糕、豆沙卷却是一两块就饱了。 她忙里忙外,没时间讲究饭食,吃得比往日简单些。 李子恒正好肠胃不适,也想吃稀饭,丫头过来传话,让他去隔壁院子陪李大伯和周氏一块吃饭。 买了间壁的院子后,大房和二房分开住,李大伯和周氏仍然住原先的房子,李子恒兄妹俩搬到这边新院子住,李大姐和李二姐也住在这边。 李子恒陪李大伯吃完饭,仍旧回到这边院子来。李绮节正领着丫头们在树底下摘桃子。 早春时节,还没到吃笋的时候,桃花悄悄吐蕊,枝头满簇,灿若云锦,粉黛红颜,风情千万。等到暑热天气,落英早已化为春泥,桃树被晒得蔫蔫的,细长尖叶子挑在细枝上,枝头挂了累累的青白果子,压得树干弯了腰,抬手便能够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