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她。 心有灵犀,便是如此。 此前的种种辛苦,和孙天佑得到的东西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经过一番执着坚持,收获的果实,远比他梦境中的还要甘甜一百倍。 现在已经让他喜不自胜了,等李绮节梳起发髻,成为他的妻子,又会是怎样的旖旎风情呢? 心口一阵热流划过,孙天佑忍不住打了个战栗——不是冷的,而是出于迫不及待的激动渴求。 热水早就凉透了,他恍然未觉,仍然靠在桶壁上,笑得见牙不见眼。氤氲的水汽中,那张清俊的面孔比平日多了几分柔和,眉梢眼角,俱是藏不住的笑意。 要娶媳妇了不起啊?跟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只晓得傻笑!阿满悄悄翻了个白眼,提起小口圆肚的铜水壶,往木桶里添热水。晶亮的水线冒着热气,哗啦啦注入香汤中,花瓣像一尾尾游鱼,在水中欢快舞动。 隔壁庭院,拜月过后,女眷们笑闹一阵,分吃祭月的瓜果。 眼看到了二更时候,月色愈发阴冷,寒意一点一点浸上来。漫天飘洒的萤火虫明明灭灭,恍如一盏盏静静燃烧的小烛灯,光晕是暖融融的淡黄,但不减一丝幽寒。 如今仍是昼长夜短,入秋后家中事务繁多,周氏不敢闹得太过,提溜着仍然兴致勃勃的李昭节和李九冬回房,剩下的人自然不敢继续闹腾,各自散去。 宝珠去灶房拎来热水,服侍李绮节净身洗漱,想起之前给阿满的香花,“三娘给孙少爷送香花,是什么意思?“ 她琢磨了一阵,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七夕嘛,鹊桥相会,小娘子们给心上人送礼物,多是荷包、香囊,或者络子、巧果,哪有给人送泡澡香花的? 当然,那瓶花露是好东西,三娘拢共只得了两瓶,一下子送出半瓶给孙少爷使,她都有点心疼哩! “没什么意思。“ 李绮节倚在床栏边,手执一柄银灰地刺绣梅林水仙图圆扇,轻轻扇着。她不知道孙天佑到底准备了什么,但看他的小厮几次欲言又止,就能看出他肯定费了很多心力来为她庆贺生辰。 毕竟是心意相通以来,她的第一个生日。之前他偷偷摸摸,找到机会就卖弄一番,恨不能刷爆存在感,现在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向她表白情意,肯定会更加大胆,不可能白白错过这个好时机。 可惜她现在没有这个心情,习惯了和家人一起平平静静地迎接生日,她不想打破这份宁静。 随着嫁期越来越近,李乙和李子恒嘴上不说,一言一行间,都是对她的不舍。 李子恒胸无城府,不舍得就是不舍得,根本不去掩饰,还抬出长兄还没娶亲、妹妹不能嫁人的规矩,想劝李大伯和李乙推迟婚期,被周氏给训了一顿——有朝廷选秀这座大山压在头顶,小娘子们都是尽早出嫁,少有拖到十七八的。十四五岁嫁人是常态,不必和堂兄弟们一起讲次序、论排行。而且孙天佑情况特殊,家里需要有个内眷掌家,婚期自然是宜早不宜迟。 李乙比儿子李子恒别扭多了,天天为嫁妆奔忙,好像恨不得李绮节早点嫁人。可他看李绮节的目光,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沉痛了。 李绮节再迟钝,也知道李乙只是表面上假装镇定罢了,其实心里指不定有多难受呢,这时候她要是当着李乙的面和孙天佑眉来眼去,李乙得多扎心啊! 为了安慰李乙和李子恒,她只能让孙天佑的计划打水漂了。 让她感到欣慰的是,不必她暗示,孙天佑很快看出她的心思。不论阿满怎么催促,他始终没有张口向她提出邀请,耐心地陪着她和家人们一起说笑玩乐,仿佛他真的只是无意间到李家借住一两天。 他能够如此体贴,有些出乎李绮节的意料。 毕竟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她心里有些愧疚,想来想去,送什么好像都不合适,最后干脆让宝珠送去解乏的香花香露,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单单只是找一个由头,给他一点安慰罢了。 反正以后要搭伙过一辈子,补偿他的机会多着呢。 想到将来,不知为什么,脸上忽然一阵发烫。李绮节收回越飘越远的心绪,轻吁一口气,把松散的头发盘起来,绕成一个丸子似的形状。 天气太热了,坐着一动不动,也能出一身汗,头发隔两天不洗,她就觉得头皮发痒。可洗得太勤吧,费水费柴不说,李乙那边要唠叨,下人们也总碎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