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老太太!可真是大喜,难怪老太太这般高兴。”朱绣嘴里应付着。这事于贾家是大喜,可与自家何干。 凤姐眼里都是疑惑,因笑道:“天大的喜事,老太太怎的瞒的这样紧?连我都蒙在鼓里呢。” 贾母嗔怪道:“还不足三月,龙胎金贵,怕说出来惊动了反不好。” 朱绣便提防起来,笑道:“您老人家经历的多,知道这些讲究。可娘娘遇喜,是为大事,皇家封赏自不必说,只是太太奶奶们却是要进朝谢恩的。”万不可能瞒得住,除非贾妃自己也瞒着。 果然贾母笑道:“你出门子了,见识也多了,这话很是。娘娘那里还未给万岁报喜呢。如今只我和宝玉他娘知道,这会儿又先告诉了你们。” 话说的朱绣脑仁子都疼了。不告诉圣上和皇后,倒先叫娘家知道,这贾妃有病呐。况且老太太也不知怎么想的,在自己面前抖露出来是什么意思? 凤姐已觉不妥,正要言语,贾母却看她一眼,叫凤姐把话都咽了回去。 只听贾母笑道:“眼见也要三个月了,娘娘在合适的时候自然给万岁报喜。只是绣丫头,你知道这宫妃有孕,宫里的章程吗?” 朱绣谨慎道:“原听过两耳朵,说是十分严格,要确保娘娘和龙胎安稳。只细里,却是不知。” 贾母笑道:“你才多大,不知道也正常。这娘娘遇喜,先是要迁到单独宫苑去住,还要从内务府选十来名儿女双全的守喜嬷嬷,另有御医、收生姥姥,日夜看护,每日吃用的东西都要入档呈给万岁爷亲览。不仅如此,还会允许娘娘生母入宫陪侍,好叫娘娘安心养胎……” 朱绣含笑听着,并不打断,这话说给自己听作甚? 贾母又道:“娘娘遇喜,自然想有个妥帖周全人在身边服侍。你们太太虽能进宫,可到底不可长陪着。” 朱绣点点头,她听姆妈说过,宫妃生母入宫陪伴,最多不过一个月,一般二十来天,这上头的多少就看圣心了。只是无缘无故的扯这闲篇儿,难不成还想借自家的手塞人不成? 朱绣只当做顽笑转过这念头,谁知贾母就真这样说了:“我也才知道,原来敬事房的程老内相是程舅老爷的父亲,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都不相识了。” 朱绣这才明白为何贾母非请自己过来,却是为搭上外公这个大桥。 “绣丫头,你母亲舅舅虽疼你,可到底你出了门子,日后程家还要男丁顶门立户,在根子上,与你隔得就忒远了。你和林丫头,都是我看着长起来的,少不得为你们操些心。你在咱们家长大,情分不同一般,况且娘娘跟前你也待过,只怕娘娘心里,你比二丫头姊妹们还亲近些呢。日后娘娘好了,自然是你的倚靠,不独在你婆家,就是你娘家兄弟,看着娘娘和皇嗣的面上,也不敢慢待了你……” 朱绣心里冷笑,都说疏不间亲,这老太太可真是忒把她家当回事了。只差明说你又不是朱程两家的骨血,程家总要养个男丁传递门户,偏你跟人家什么关系都没有,再不找个靠山,日后哭得时候多着呢。 姆妈和舅舅只差把心都掏给自己了,若有半点担忧怀疑,才真是没良心不长眼呢。朱绣垂下眼睛,一言不发。 春柳秋桂站在后面,大气不敢出。两个女镖师诧异的盯着朱绣看,自打见这位奶奶开始,奶奶就是一副温和的性子,又喜欢笑,平常看屋里丫头们斗嘴都没板过脸,这会儿冷下脸子,却很威严吓人。 贾母见朱绣脸色难看,也不以为意,只当说中了她的软肋,嘴里还在劝说:“也不要你做别的,只捎个话便是。况且就是两个守喜嬷嬷,只需程老内相一句话,并不费事。” 朱绣心道,不费事,说的可真轻巧,外公是圣上的心腹,从不与哪一宫的妃嫔走近。若果然替贾妃说了话,旁人可如何看呢。何况外公已是半退的人了,作何去踩你家的泥潭子。 别人不清楚,朱绣还不知道嘛,虽细情难猜,可荣国府那朵大红的石榴花,好看却难以结果子。这时候掺和这个,得是多舍己为人,才能替个生人去担这个风险? 朱绣只不答言,荣国府是对自己有恩,可却跟母亲、舅舅和外公无尤,更何况,这恩还未大到叫人用命填的地步。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费这么大的周折,怎可能只塞进去两个无关紧要的守喜嬷嬷,天知道后头有什么谋算。 朱绣恍惚想起来舅舅上个月曾提过一句“平安州”,心里一跳,只半闭目阖眼,一个字都接茬。 跟着的收生姥姥是个八面玲珑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