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家主事人招来送雁的随从,悄问:“没弄错罢?果真上回送的是雌雁,此番是雄雁。” 那随从是养雁人的大儿子,憨头憨脑的道:“真没错。大爷捉了一群,除了头雁那对,就属这一对壮硕,是大爷亲点的。这奠雁咱们可都看重呢,哪能不仔细呢,真是那样。” 湛家主事人深吸一口气,“告诉你爹,尽心饲喂!你看人家花园子里养的,大出多少来!” 那随从笑道:“我也没见过这么会饲弄的,若叫我爹知道,非得好好跟人家请教请教。” 湛家主事人鼻子里哼一声,没见之前吧,恐怕亲家养不好,这养的忒好了,倒把自家比下去,他这心里头怎么就这么憋得慌呢。果然还是亲家舅老爷笑的忒难看的缘故。 回去与湛大一说,湛大倒不以为意,乐得哈哈直笑:“你们不知道,咱家冬小子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很有些能为,她家庄子上饲弄的鹌鹑就极出名的。听说是这姑娘从农书上看来的,告诉她们庄上老把式知道叫试着养,没费多大功夫就成了。” 听到这话,主事人也极高兴,说不得,这就是湛家的宗妇了:“是那个朱庄鹌鹑?是好,我家里还买过一笼子,炸着下酒最好不过!不过咱们冬子也不赖,合该配个知书识礼的好媳妇。” 湛大忙道:“亲家舅老爷客气,常叫送些他们的新鲜出息过来。我这里正有一笼子好鹌鹑呢,叫厨房炸了咱们好好吃一杯!” 第83章 必不相负 朱嬷嬷好不容易脱身, 到后园里去看女儿。 朱绣正有一针没一针的对着绣架发呆,书房里冷冷清清的,几个贴身的丫头都跑出去要替她看过礼,说要学给她听。朱绣能听见前头的鼓乐喧闹, 甚至隐隐还听到舅舅的大笑声, 忍不住撅噘嘴:明明是自个儿的亲事, 可这繁琐礼仪走下来, 竟像是和自己不相干一般;别人还能凑个热闹,吃吃喝喝笑笑,可这待嫁的姑娘就非得羞坐深闺, 不露面不听不问不言语。 朱嬷嬷方掀起湘竹帘, 就看到自家闺女那副模样, 好气又好笑的从袖中取出聘书道:“又作怪样儿, 湛家送来的, 给你看一眼, 一会得供到祖宗跟前去。” “什么?”朱绣朝她姆妈一笑, 接过来, 又仰着脖子叹气:“您和舅舅都忙,等闲有空咱们能一起说话。先不能出门, 这也罢了, 不出二门, 我也还能在花园子里转一转, 如今连院门都不能出。姆妈,这嫁个人怎的这么麻烦!我憋得慌。还得几个月才能解禁啊……” 以前在荣府里,姆妈回南的时候还有青锦陪着, 再不得,那时候满脑子是攒银子为日后打算, 从来只嫌日短的,哪像现在,长日漫漫,除了绣嫁妆就是看几册杂书。偏生这个时代女子可以听戏却不好看戏本子,就连话本都少的可怜,这书房里放的自然都是不出格能叫闺秀看的,就更乏味难说了。两架黄花梨书架上,柜格里整整齐齐摆满了书,可翻来翻去,能看得进去打发时间的居然只有几册游记和农书。史书倒是有,但今人写史,力求简言精辟,搁在现代可以写几十万字的精彩生平,如今只得几十个字就写完了,读史不是消遣是受罪,怎么能叫人看的下去。 朱嬷嬷也知拘的闺女狠了,看她撒娇,好笑道:“都是你舅舅惯得你,先前趁着我不在,纵的你忒狠了,如今正好矫一矫性子,给我安安生生的待着,叫丫头们陪你打双陆也好玩棋也罢,只不许出院门!” 朱绣做了个鬼脸儿,这才细看手里的东西。手中是大红锦面的帖子,上头用金字书就“聘启”二字,里头是撒花金笺,共有八折。朱绣一面心道,做的跟奏折似的,一面打开来瞧,只见里面用台阁体写着伏乞,仰攀,乔柯以仆子湛冬暨湛门石公第六孙,敬聘阁下之女以为内助,传冰人之言,修月老之书,敬术,……后面又有什么金诺恭递,鸾凤之书的话。 “他们家送的聘书?”朱绣用手指捏着,忽然想起自己上辈子的愿望就是能尽善尽美的完成规培生阶段,早日接到心仪医院的大红聘书,可老天捉弄,学业还没完成就一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