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千金的主儿,这家底子眼见的就虚了,只是白担着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偌大名头。 若还是先祖‘紫薇舍人’之时,这皇商买办之职不过就是兼任的一个职权罢了,薛公饱学之士,那时候的薛家亦是书香继世之家。只可惜后面的子孙未能考中入仕,反经营商事很为精道,正补上各家族老亲们的短板,薛家不得已改换了门庭,饶是如此,单从薛宝钗的教养和博学上,还能窥的一丝先祖之风范。只可惜,薛父早丧,薛蟠连同薛姨妈都不能支撑家业,连个朝廷赐封的官衔都没有,只剩下这皇商的招牌。 这当真是薛家立足保业的根基了,若这个倒了,就连荣府也要换一副嘴脸了。 薛姨妈怕的心惊肉跳,忙道:“正有跟着你哥哥的老家人在,都是积年的管事了。这里头的事体,一问便知。” 一时隔着屏风幔子见了,薛家老掌柜见瞒不住,才吐露了实情:明年的采办杂事,内务府早已分派下来,薛家领的依旧是宫花的差使。就连钱粮,薛蟠业已支领过了。若不为这个,他也不至于躲到妓馆里,还打算住一月,这显然是怕薛姨妈念叨、生气,盘算着气消后再家来。 薛姨妈气的眼前发黑,薛宝钗倒是松一口气,不管如何,只要这牌子还在就行。 “孽障啊孽障!”薛姨妈正哭着,忽听外头来回:“老太太遣人请姨太太、宝姑娘上面去,程家送来两个女先儿,会各种口技故事,请太太姑娘们乐一乐。” 宝钗扬声道:“知道了。我一会子就过去。”又看莺儿:“好生送出去。” 薛姨妈拭干泪痕,疑惑道:“程家?是哪家,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宝钗有些难堪,只得把原委慢慢的说来。 “我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当日里张老道士还说我这里有个好人儿,属相好,天生带着福,我还纳闷呢,一年里也见这张道士几回,先前从未说过这话,还是你赖嬷嬷提醒了我,可不就是刚把你调派进我这院子里来么。除了你,旁的再没有别人增减了。我把这事搁在心里,果然你在我这里几年,我样样都顺心!” 薛姨妈同薛宝钗进门时,刚好听见贾母笑语。 厮见毕,归了座儿,薛姨妈笑道:“果然如此,老太太调理出来的人,哪儿有不好的呢。我先前看她一等一的模样儿且不用说,就是那一种做派行事,实在是难得的。怪不得老太太疼她。” 朱嬷嬷拉着低头作害羞状的朱绣到怀里,也笑说:“老太太、太太们别夸她,她再好,也有限。这府上的几位姑娘们,哪个不强出她百倍去。再这么说下去,我这做娘的都脸红了!” 朱绣听着她们交锋,只觉得就算穿这一回,普通人也变不成聪明人。就比如她自己,自认为不笨,又耳聪目明远胜旁人,可仍旧只是个普通人,再比不上这些满是心眼的人精子。这会儿光听她们说话,这脑子就不够用了: 老太太的意思,虽说是抬举提拔,可明里暗里都在说自己‘旺’老太太,又说顺心等语,这是不想放人。而薛姨妈则是明褒实贬,依旧把自己放到丫头奴婢群里。姆妈呢,不软不硬,看似谦言,实际上做比较的是荣国府几位正经的小姐,这是提醒着实了诸位自己的身份早已天差地别。 朱嬷嬷一下一下的摩挲闺女的头发脊背,嘴里笑道:“我那兄弟最疼这个外甥女儿,说我们家这女孩儿可怜见的,叫拐子拐走,吃了这么些苦,好不容易才得来,恨不得把能寻着的好东西都捧给她……说到底,还得感谢府上,若不是贵府救了这孩子,我们姊弟如今膝前空荡荡的,有什么趣呢。若不是为着孩子,我兄弟有些家底子,只安享富贵,做个普通富家老爷也就是了,何必钻营谋求这些差事呢。” 故意顿一顿,向薛姨妈道:“这里头的官司姨太太最清楚,皇家的差事,好听难为,一丁点儿的错漏都不敢有,别说靠这个赚银子,废的那些心放在别处,什么金山银海的赚不回来!她舅舅说了,只为了这是体面,免得日后人家看轻了家里的女孩儿。” 这些语焉不详、事实而非的话说M.dAmingPuMP.coM